周楚看着她这副样子。
唇角微扬，心头那点不悦立刻消散无踪。
他能拒绝她什么呢？
他轻叹一声，故作无奈地问。
“想试试？”
慕容千雪的眼睛更亮了。
她用力点头，急切地应道。
“嗯嗯！”
“可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有点泄气。
“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穿不进去。”
周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试试也无妨。”
“就算穿不上，买回去挂在衣帽间里，看着也开心，不是吗？”
他知道，这条裙子对她的意义。
那是她对产后恢复身材、重返职场的期待与向往。
慕容千雪被他说服了。
对啊，买回去。
就当是给自己设定的一个目标和奖励。
周楚对不远处的店长招了招手。
店长立刻小跑过来。
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
“周总，有什么吩咐？”
周楚指了指橱窗里的白色礼服。
“那件，取下来，让我们太太试一下。”
店长看了一眼慕容千雪的肚子。
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还是立刻点头。
“好的，请稍等。”
很快，两个店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件礼服从橱窗模特身上取了下来。
用防尘袋装好，送到了慕容千雪面前。
“周太太，试衣间在这边。”
慕容千雪接过裙子，心里一阵激动。
她走进宽敞的VIp试衣间。
周楚则被店员引到外面的休息区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楚端着一杯温水，却一口没喝。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耳朵却时刻留意着试衣间里的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
里面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周楚微微蹙眉。
换件衣服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又过了几分钟。
试衣间的门忽然被从里面轻轻敲了两下。
“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
周楚立刻放下水杯，站起身。
“千雪？”
里面没有回应。
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慕容千雪发来的消息。
【老公……救命啊！】
周楚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立刻回拨过去，却被对方挂断了。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弹了出来。
【别打电话！我头发卡在裙子后面的拉链里了！】
【裙子脱也脱不下来，穿也穿不上去，就卡在脖子后面，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周楚的心猛地揪紧。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之前的闲适荡然无存。
他快步走到试衣间门口。
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焦急却无法掩饰。
“千雪，别怕。”
“把门锁打开。”
“我进来帮你。”
“咔哒。”
一声极轻的金属脆响，门锁从内被旋开。
周楚的手掌几乎在同一秒覆上冰凉的门把，向下重重一压。
他推门而入。
下一秒，又反手将厚重的门板“砰”地一声合上。
门外店员隐约的关切询问，被彻底隔绝。
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空间，瞬间成型。
VIp试衣间比想象中更宽敞。
厚实柔软的羊绒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三面墙壁的巨大落地镜，让空间显得通透，也让里面的人无所遁形。
周楚的视线里，却只容得下那一道身影。
那个背对着他，身形僵硬，连一丝一毫都不敢妄动的身影。
慕容千雪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正中央的镜子前。
她身上那件纯白礼服裙，后背的拉链只拉到一半，不上不下，死死卡在她后颈下方最纤细的位置。
一缕不听话的乌黑长发，被那排细密的银色拉链齿牙咬住，动弹不得。
她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姿态滑稽，背影里又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紧的无助与可怜。
听到身后清晰的关门声，慕容千雪的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前方传来，每个字都裹着滚烫的窘迫。
“你……不许笑我。”
周楚的目光落在镜子里。
镜中的她，连小巧的耳根都烧成了一片薄粉。
他心底因她求救而揪紧的焦灼，瞬间被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叹息融化。
怎么会笑她。
心疼都来不及。
他迈开长腿，几步便欺近她身后。
“好了，别动。”
他的声线压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尾音，带着一股能瞬间安抚人心的力量。
慕容千雪果然立刻不动了。
乖顺得像一只误入陷阱，正屏息等待解救的小动物。
“会不会很疼？”
她小声问，语气里全是还没发生的疼痛带来的恐惧。
“要是实在弄不出来，你就……你就帮我把这缕头发剪了吧。”
她的声音更低了，沮丧得显而易见。
“没事的，头发还能再长。”
周楚的眉心狠狠一跳。
“胡说。”
他的语气不重，吐出的字眼却斩钉截铁。
周楚伸出手，先将她披散在另一侧肩上的长发拢住，轻柔地拨到一旁。
这个动作，让她光洁修长的后颈与脆弱的蝴蝶骨，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他眼前。
以及那个罪魁祸首——一枚小巧精致的隐形拉链。
那一小撮乌黑的发丝被卡得结结实实，嵌在金属齿间，进退两难。
试衣间里的冷气明明开得很足。
可随着周楚的靠近，慕容千雪却觉得周身的空气开始升温，变得稀薄而滚烫。
他离得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正一下下，轻柔地拂过自己颈后敏感的皮肤。
每一次吐息，都带起一阵细微到极致的战栗。
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是独属于周楚的味道，强势地钻入鼻腔，与她自己身上甜腻的果香交织。
在这狭小私密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发酵出令人心慌意乱的暧昧。
周楚的全部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那一小撮被困住的头发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悬停片刻，再极其轻柔地碰上那几根发丝，尝试将它们从死结中一根根剥离。
他的动作，轻柔到了极点，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她。
然而，发丝太过纤细柔软，拉链又咬合得太死。
他屏息试了几下，非但没能成功，反而因轻微的拉扯，让发丝缠得更紧。
“嘶……”
慕容千雪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向前缩。
“别动。”
周楚的动作瞬间停下，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不容置喙的命令。
慕容千雪不敢再乱动分毫，只能将全部心神都投向面前的镜子，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镜中的男人微微俯身。
专注的神情，让他平日温润的轮廓，此刻显得格外深邃凌厉。
他的眉头紧蹙，平日里总是带着浅笑的薄唇也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不过片刻，他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慕容千雪胸口的心跳，猛地失了一拍，又重重擂响。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又滑到他骨节分明、正跟那枚小小拉链较劲的手指。
脸颊的温度，烫得惊人。
明明是这么狼狈尴尬的处境。
她却忽然觉得，这试衣间里的气氛，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了。
时间在极致的安静中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