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轻咳两声,话一出口才察觉自己又把秦渊当成亲生子侄来看待了,下意识就把他和寻常弟子区别对待。
可这话听在秦渊耳中,却让他一阵无语。
合着自己连“正常人”的范畴都被划出去了?
“咳咳,见过两位师叔,也向各位师兄问安,还有嘉乐师弟。”
秦渊只能无奈地清了清嗓子,表明自己还在场,顺带一一见礼。
“哎呀,师侄来啦,咱们又见面喽!”
“哈哈哈,这才几天不见,有没有想你四目师叔我啊?”
千鹤道长与四目道长一见到秦渊,立刻绕过九叔快步上前,满脸热络。
就连青木等人和嘉乐也都赶紧迎了上去。
九叔站在一旁,看着这阵势,只得苦笑摇头——自家徒弟的人气,竟比自己这个师父还旺。
“你们都堵在门口做什么?赶了这么久的路,就不累?先进去歇会儿吧!”
眼看一群人挤在义庄门前,九叔忍不住开口催促。
“说得是啊!原本七八天的行程,我和嘉乐两天就跑完了,一路上贴了多少神行符,鞋底都磨穿了!”
四目道长一边拍打着脚上的尘土,一边感慨。
“没错,好在京城的方向和任家镇顺道。
我们刚把小王爷送回宫里,就收到师兄传讯,立刻赶来,路上正好碰上四目师兄。”
千鹤道长也点头附和。
“唉,辛苦两位师弟,还有诸位晚辈了。
走吧,先进去说话。”
九叔轻叹一声,虽知让师弟们奔波劳累,但他心里清楚,这事非同小可,值得他们齐聚一堂。
一行人随即步入义庄。
没过多久,原本散落在任家镇各处休整的其他师兄弟也陆续赶到。
十多位茅山道士,连同他们的徒儿,总共四五十人,尽数聚集在大厅之中。
所幸这厅堂扩建过,宽敞开阔,倒也不显拥挤。
“师兄,如今人都到齐了,能否说说,为何如此紧急召集我们?你先前说有鬼祸作乱,可又说灾患已除……既然已平息,为何还要大动干戈商议?”
四目道长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发问。
“是啊,师兄,您传信时说得紧迫,可现在鬼事已了,究竟还有什么要务?”
“请师兄明示!”
……
众师兄弟纷纷开口,语气中满是疑惑。
其中有几位本是九叔的师兄,但一则修为不及他,二则门内地位早已以九叔为首,因此也都恭敬落座,静候其言。
眼见众人皆至,九叔神色渐沉,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
“诸位师兄弟,此次召大家前来,并非只为鬼患一事。
实则另有隐情。
事情是这样的——几日前,我的弟子秦渊从……”
他语气平稳,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当听到秦渊遭遇大师兄石坚,竟为三百大洋设局骗人,甚至意图杀人灭口时,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绝不可能!”
九叔话音未落,一人猛然起身。
正是平日与石坚交情颇深的一位师弟。
“哦?你不信?”
九叔不怒反笑,神情淡然。
“自然不信!大师兄身负‘闪电奔雷拳’,连他都降服不了的厉鬼,你徒儿秦渊竟能将其击败?此其一。
其二,你说他要杀人灭口?为了区区三百两银子,至于吗?这么多人知悉内情,他何必冒险?”
那人冷声质问,言辞锋利。
他一开口,周围不少人暗暗点头,显然心有疑虑。
“好,既然你不信——我有人证。”
九叔早有准备,唇角微扬,朝秦渊轻轻颔首。
秦渊心领神会,以意念召唤。
片刻后,大力带着吴员外及几名村民走入大厅。
一见吴员外现身,当场数名道士霍然站起。
“吴员外?真是他?!”
“这位可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富绅,怎么会亲自来做证人?”
厅内顿时哗然,气氛骤然紧绷。
吴员外一踏进门,满屋的茅山弟子无不惊愕起身。
虽说茅山道人在这行当里名声响亮,但归根结底仍属隐世之流。
比起吴员外这等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富绅,身份地位终究差了一截。
“诸位道长安好!”
吴员外见眼前这般阵仗,连忙拱手行礼,态度谦恭至极。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一旁静立的秦渊身上。
“老夫……参见上仙!”
话音未落,他已深深躬身作揖。
若非此前秦渊早有叮嘱不必多礼,恐怕他真要当场跪拜下去。
这一举动,顿时让在场众弟子面面相觑,怔在原地。
唯有四目道长与千鹤道长神色如常,并未出声。
“吴员外,还请您将当日情形细细道来。”九叔急忙引他入座,哪知吴员外执意不肯——只因秦渊尚且站着,他便死活不愿坐下。
无奈之下,九叔只得请秦渊这位年纪最小的晚辈先行落座。
吴员外这才肯坐定。
“既然上仙与九叔邀我前来作证,那老朽便将所知之事,毫无隐瞒地讲个清楚。”吴员外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随后,他同带来的几位乡民一道,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叙述了一遍。
当说到石坚谎称厉鬼已除,收了银钱就想脱身时,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厉鬼未灭却敢领酬金,此乃茅山乃至整个道门的大忌。
一旦传扬出去,不只是石坚一人名誉扫地,就连整个茅山一脉的清誉都将蒙尘。
若是寻常百姓口出此言,他们或许还会怀疑是诬陷构陷。
可如今说话的是吴员外——一位德高望重、家财万贯的地方名士,这话便不得不令人信其为真。
“那夜厉鬼暴起,欲屠全镇,幸得秦渊小道长及时现身,才救下我们阖镇性命!今日在此,老朽再向秦小道长致以谢意!”说罢,吴员外再度起身,郑重抱拳。
“吴员外太过客气了。”秦渊苦笑摇头。
“且慢!师兄,我尚有一事不解!”方才一直沉默的那位道长突然站起发问。
“你是想质疑我徒儿秦渊的本事?”九叔一眼看穿对方心思。
此言一出,吴员外眉头立刻紧锁。
“这位道长,莫非以为我吴某人,连同庆云镇上下百姓,皆是信口胡言、颠倒是非之徒?!”他冷声质问,语气凌厉如刀。
这话直击秋水道长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