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和苏清羽一路同行。
入夜，两人找到一处山洞歇脚。
苏清羽捡了些干柴，抬手打出个火星，火苗“噌”地窜起来，照亮了她半边脸。
“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吃的。”苏清羽说着，提剑出了山洞。
没一会儿，她拎着只肥鸡回来，拔毛开膛，用树枝串着架在火上烤。
油珠子滴进火里，“滋滋”响，香味儿直往林阳鼻子里钻。
火光跳动，把苏清羽的脸蛋映得红扑扑的，睫毛长长的，嘴角带着点浅笑，看着比城里画舫上的姑娘还好看。
林阳盯着她看，心里“怦怦”跳，眼睛都直了。
“小子，老毛病又犯了？”璇玑天尊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这妮子不是普通人，小心桃花劫。”
林阳脸一热，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火堆：“前辈，你别瞎说，我就是……就是觉得这火挺旺的。”
苏清羽没察觉到异样，把烤得金黄的鸡递过来：“熟了，吃吧。”
鸡肉外焦里嫩，林阳狼吞虎咽吃着，心里总忍不住想刚才的画面。
翌日清晨，林阳从打坐中醒来，洞内已空无一人。
只剩篝火的余烬和地上用树枝留下的几个字：“师门急召，珍重。”
看着那娟秀的字迹，林阳心里没来由地空了一下。
仿佛昨夜那点暖意和肉香都随着她的离开而消散了。
“这人可真是，走也不吱一声。”林阳嘟囔着，心情有点小失落。
“不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山洞，林阳来到一座镇子。
小镇街道上行人稀落，个个面色惶惶，步履匆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并非单纯的血腥。
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与绝望的味道，仿佛昨夜的惨剧阴影仍未散去。
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裹紧身上的粗布褂子，心目镜下意识运转。
果然，街角那卖包子的老汉头顶缠着淡淡的黑气。
卖花姑娘的裙摆下藏着毛茸茸的爪子。
这世道，妖物竟混得跟街坊似的平常。
“别乱看，你这点修为，被厉害的妖盯上就是点心。”璇玑天尊哼了声，“你那刀崩了，不能再用。”
“先找把刀，辟魔刀法总不能空着手练。”
林阳眼珠一转，盯上了巷尾的铁匠铺。
铺子里没人，只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挂在墙上。
他刚取下，就听身后传来粗声粗气的质问：“哪来的小子，敢偷我家刀？”
林阳回头，只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堵在门口。
满脸横肉，双目赤红，充斥着愤怒与恐惧交织的疯狂。
他肌肉虬结的胳膊确实比林阳的腿还粗，正死死攥着一柄沉重的铁锤。
虎口还有未擦净的血渍。
林阳刚想说“买”，壮汉已经挥着铁锤砸过来：“胡家昨晚死人，定是你这外来户干的！”
林阳侧身躲开，怀里的炼魔鼎突然发热。
一股灵力顺着手臂涌到柴刀上，想也没想就挥刀劈出。
“当”的一声砍在铁锤上，震得壮汉后退三步，虎口发麻。
“你小子……”壮汉瞪眼的功夫，林阳已经窜出铁匠铺。
林阳一口气狂奔过数条街巷。
直到将那铁匠的怒骂声远远甩在身后，才一头扎进一间荒废已久的破庙。
他背靠着斑驳的佛像，大口喘着气，心脏仍在“咚咚”狂跳。
刚喘匀气，就听见墙角传来“呜呜”的哭声。
心目镜一看，是个穿红袄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
身上干干净净，半点妖气没有。
“小妹妹，你怎么在这？”林阳放下刀。
刚想靠近，小姑娘突然抬头，眼睛里没有黑瞳，全是惨白：“我娘被妖怪抓走了……呜呜……”
林阳心里一紧，炼魔鼎突然震动：“西边妖气浓，去看看。”
他抱起小姑娘，按照鼎的指引往城西跑。
越靠近郊外，妖气越重，心目镜里的黑气几乎凝成了团。
在一片荒坟地，他看见一棵老槐树下。
缠着十几条碗口粗的黑蛇，蛇头竟是女子的脸。
正吐着信子啃咬一个昏迷的妇人。
“是蛇妖！”林阳把小姑娘藏在草堆后，握紧柴刀。
蛇妖们显然发现了他，其中一条猛地窜过来。
蛇口大张，露出尖利的毒牙。
“第一层，斩！”林阳脑中念头刚起，柴刀已经带着灵力劈下。
刀光闪过，蛇身瞬间被劈成两段。
墨绿色的血溅了他一身，断蛇在地上扭了扭，化作一滩黑泥。
其他蛇妖见状，嘶嘶作响地围上来。
林阳深吸一口气，挥动残破的柴刀左劈右砍。
灵力顺着刀身不断涌出。
他砍得手忙脚乱，却发现这些蛇妖看似凶猛，实则也就炼气初期的水平。
大概是昨天炼化的妖力起了作用，他的修为竟悄悄涨到了炼气中期。
“小子，集中精神！它们的七寸在蛇身第三节！”璇玑天尊提醒道。
林阳眼睛一亮，瞅准一条扑来的蛇妖，柴刀直刺其第三节。
“噗嗤”一声，蛇妖惨叫着化为黑泥。
“果然如此！”
很快，剩下的蛇妖都被斩尽。
废物利用，不能浪费。
林阳把所有蛇妖的尸体收入炼魔鼎当中炼化。
然后跑过去扶起妇人，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小子，你的修为又提升了，心目镜范围扩大一丈。”璇玑天尊突然说道。
林阳一愣：“真的？前辈，你真厉害。”
“那是，本尊的鼎可不是摆设。”璇玑天尊得意的笑，“杀的妖越多，你越强，鼎的能耐也越大。
等你到了筑基期，鼎能直接显形帮你打架，还能炼出捆妖索、灭妖符之类的宝贝。”
林阳心里火烧火燎的——变强的滋味太爽了！
他把妇人和小姑娘送回村子，村民们感激涕零，塞给他两个馒头。
啃着馒头，他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那里妖气冲天，显然藏着更厉害的妖物。
“下一个目标，山里！”林阳握紧柴刀，眼里闪着光。
进了山，林阳才算明白什么叫“妖物遍野”。
路边的野花会突然张开满是尖牙的嘴。
树上的猴子摘的不是果子，是路过的飞鸟。
连石头都能滚过来绊他一脚，心目镜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黑气。
“这些小妖不值钱，别浪费力气。”璇玑天尊提醒，“往前三里，有个山精巢穴。
那家伙修了五百年，炼化它能让你直接破炼气后期。”
林阳按捺住动手的冲动，跟着璇玑天尊的指引往深处走。
越是深入，周遭空气越发阴冷刺骨，仿佛阳光从未眷顾过此地。
树木扭曲成诡异的姿态，树皮呈现出不祥的青黑色。
脚下咔嚓作响，低头看去，竟是层层叠叠、不知属于人还是兽的森白骸骨！
在一个山洞口，他看见两尊石狮子，眼睛竟是活的，正幽幽盯着他。
“进去吧，山精在里面睡大觉。”璇玑天尊说。
林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潜入洞窟深处。
一股浓烈的腥臊恶臭几乎令他作呕。
借着洞壁微弱的磷光，他看到洞穴中央趴伏着一座小山般的毛茸身躯。
那山精鼾声如雷，每一次呼吸都带动地面微颤，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心目镜里，它身上的妖气浓得化不开。
“就是它，五百年山精，皮糙肉厚，你得用辟魔刀法第二层试试。”
林阳深吸一口气，灵力灌注柴刀。
脑子里回想第二层“刀气纵横”的要诀。
他猛地冲过去，柴刀劈出…
“什么人？”山精被惊醒，怒吼一声，挥着蒲扇大的爪子拍过来。
林阳侧身躲开，爪子拍在石头上，碎成粉末。
他趁机绕到山精身后，又是一刀劈在它的后腿上。
“嗷——”山精吃痛，转身用头撞来。
林阳跳上一块巨石，眼看山精撞过来。
他将所有灵力灌进刀里，大喝一声：“刀气纵横！”
废柴刀挥出的瞬间，白光暴涨。
像一阵旋风裹着刀劲劈在山精脖子上。
“咔嚓”一声，山精的脑袋滚落在地，绿色的血喷了林阳一身。
炼化五百年山精，灵力肯定能增长不少。
林阳狂喜！
刚把山精尸体收进鼎里炼化，就听见洞口传来咳嗽声。
一个老道背着个药篓，拄着拐杖站在那，花白的胡子飘着，眼睛半睁半闭：“小友好本事，这山精祸害附近村子多年，老道我几次想除它，都被它跑了。”
林阳警惕地握紧刀，心目镜扫过——老道身上没有妖气，反而有淡淡的金光，像是正派修行者。
“道长客气了，我也是碰巧。”
清虚道长捋着雪白长须，目光在林阳身上细细打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小友根基扎实，然灵力运转间却隐含一股霸道的炼化吞噬之意，迥异于常法……莫非是得了某件上古异宝的认主？”
林阳心里一惊，刚想否认，璇玑天尊突然说：“这老道是好人，修为在筑基期，能帮你。”
他松了口气，刚想说话，清虚突然脸色一变。
清虚道长面色骤然一变，急声道：“不好！好强的妖气！是那千年蜈蚣精闻着味寻来了！此獠凶戾无比，小友速退！让老道来会会它！”
说罢，他迅疾地从药篓中拍出一张紫金色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那符箓瞬间燃起纯阳真火，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洞口！
黄符化作的金光射向洞口，却被一股黑气打散。
一个巨大的影子堵住洞口，长着百足，脑袋像个骷髅，嘴里吐着分叉的舌头，正是蜈蚣精！
“两个修行者，够本座塞牙缝了。”蜈蚣精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清虚挥着拐杖冲上去，拐杖上缠着金光，和蜈蚣精斗在一处。
林阳看着清虚渐渐落入下风，心里的火又上来了。
他想起了昨晚被猪妖吃掉的男子，想起了那个找娘的小姑娘。
“拼了！”林阳握紧柴刀，灵力疯狂运转。
炼魔鼎突然发热，璇玑天尊叫道：“用鼎！把灵力灌进去，能暂时放出鼎内储存的妖力！”
[有这好事，不早说？]
林阳想也没想，将全身灵力拍向怀里的鼎。
怀中的炼魔鼎骤然发出灼热高温，自主飞旋而出，迎风便长，瞬间化为脸盆大小悬于半空！
鼎身那些暗金纹路疯狂闪烁，鼎口对准蜈蚣精，喷涌出一股混杂着九尾狐妖媚之火与山精狂暴土煞之气的混沌洪流，如一条妖异狂龙，狠狠撞向蜈蚣精！
“嗷！”蜈蚣精被撞得后退几步，清虚趁机一拐杖砸在它头上，金光炸裂。
“就是现在！”林阳冲过去，柴刀带着刀气劈向蜈蚣精的眼睛。
“嗷！”蜈蚣精吃痛，百足乱舞，却被清虚的符咒缠住。
林阳眼中厉色一闪，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整个人合身扑上！
他将全身残余灵力尽数灌注于那柄破柴刀中，刀尖泛起一点极锐利的寒芒，沿着清虚道长符咒金光炸开的鳞片缝隙，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蜈蚣精的复眼深处，直捣脑髓！
蜈蚣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嚎，百足疯狂抽搐抽打地面，激起漫天尘土，但终究无力回天。
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了几下，便轰然倒地，迅速僵硬萎缩，现出了长达数丈、环节狰狞的原形。
清虚瘫坐在地，喘着气：“小友……你这鼎，是上古神器炼魔鼎？”
林阳点头，刚想问什么，璇玑天尊突然说：“快炼化它！千年妖力，够你破筑基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