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来自京城的关注，一纸借调函发往发改委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三个人封存在这巨大的、超现实的震撼之中。
丁学森那句“点名，要借调你，赴京”，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铅球，砸在吴谦的神经上，让他的大脑彻底宕机。
赴京？
参与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
吴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块干涩的馒头。他看着身旁的主任，林默那张年轻的脸在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他来发改委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月余。一个月前，他还是江钢那个泥潭里的救火队长；一个月后，他就要去京城，去那个传说中的权力中枢，参与制定国家战略了？
这哪里是坐火箭？这是直接被发射到了外太空啊！
吴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反复碾压，然后重塑。他想起几天前，在海州那辆奥迪车里，自己还在为主任“策反”了陈平而心惊肉跳，觉得那已经是权谋的巅峰。可现在看来，那算什么？那顶多算是新手村里，打了一只比较厉害的精英怪。
真正的终极boSS，连面都没露，就直接从京城发来了一份录取通知书。
丁学森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林默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叹服，有不甘，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一个披着人皮，行事却完全不符合官场逻辑，偏偏又能取得匪夷所思成功的怪物。
他本想把开发区整合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林默，看看他的成色，挫挫他的锐气。结果，人家不仅没被烫到，反而把山芋做成了一席国宴，直接惊动了中枢。
他想考验林默，结果林默直接给他考了张满分卷，顺便还把出题思路和评分标准给改了。
“渡劫……”丁学森的嘴唇蠕动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自己刚才那个词。他现在是真有这种感觉了。自己这几十年的官场生涯，积累下来的经验、人脉、手腕，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是冷兵器时代的大刀长矛，遇上了来自未来的激光炮，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他不是来辅佐自己的，他是来给自己开天眼的。
“林默同志……”丁学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你……早就料到了？”
林默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凝固的寂静。他抬起头，迎上丁学森的目光，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
“丁主任，我没料到会这么快。”他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那份报告，应该让更多能决定江东未来的人看到。至于京城能看到，是意外之喜。”
他的语气很谦逊，但丁学森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不是在赌，他是在布局。他写那份报告的时候，目标读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江东省的这些厅级、市级干部。他的棋盘，从一开始就画得比所有人都大。
丁学森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泄气，也有释然。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啊……我算是服了。彻底服了。”
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地坐了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看着林默，忽然说道：“去京城也好。江东这个池子，对你来说，太小了。你去了那边，别忘了我们这些还在池子里扑腾的老家伙就行。”
这话，已经完全是平辈论交，甚至带着一丝托付的意味了。
吴谦在一旁听得心头狂跳，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林默在江东省发改委的地位，已经超然了。
……
消息的传递速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
第二天上午，一辆挂着省委牌照的黑色轿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发改委大楼下。省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亲自前来，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走进了丁学森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红头文件，就摆在了林默的办公桌上。
是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商请借调林默同志的公函，以及省委组织部同意借调的批复。
白纸黑字，印章鲜红。
传言，成了事实。
吴谦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份文件，感觉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发光。他甚至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的呼吸会亵渎了这份文件的神圣。
整个发改委，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表面上风平浪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但水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走廊里，茶水间，食堂里，每一个角落，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林副主任，要去国家发改委了！”
“我的天，真的假的？他才来多久？”
“组织部的车都来了，还能有假？听说是国家发改委点名要的人，为了那个什么……区域经济发展战略。”
“嘶……这背景，也太吓人了吧？”
“什么背景？我听说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动静。就那个开发区整合，他写了份报告，直接递到天上去了！”
“不可能吧？他一个年轻人，能有这本事？”
“所以说你看不懂啊！这叫妖孽！”
之前那些对林默敬而远之、把他当成靠山硬、资历浅的“空降兵”的处长们，此刻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那些曾经在党组会上集体无视他的人，现在远远地看到林默的身影，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挤出一个无比谦恭的笑容。
敬畏、嫉妒、懊悔、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的人心之网。
而林默，作为这张网的中心，却依旧平静。
他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仿佛那份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借调函，只是一份普通的待阅文件。
下午，丁学森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泡着上好的龙井，是丁学森自己的私藏。
“坐。”丁学森亲自给林默倒了杯茶，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切自然。
“京城不比省里。”丁学森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悠悠地开口，“那里是真正的藏龙卧虎之地，一个部委里，随便一个处长，可能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一个不起眼的调研员，可能就是某位大佬的秘书。”
“你年轻，有才华，这是优势，但也容易招人嫉。”丁学森抬眼看向林默，眼神诚恳，“去了之后，多看，多听，少说。你的那套屠龙术，在江东好用，但在京城，水太深，龙也太多，别急着亮出来。”
这番话，是真正的金玉良言，是一个官场前辈对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辈最真诚的提点。
林默点了点头：“谢谢丁主任，我记下了。”
丁学森笑了笑，摆摆手：“以后别叫我主任了，叫我老丁吧。我痴长你几岁，托个大。”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啊，你这次去京城，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个大难题。”
“哦？”林默有些好奇。
丁学森靠在椅子上，一脸“终于解脱了”的表情：“你在这里，我这个主任当得压力太大。天天琢磨着给你安排什么工作，安排简单了，怕屈才；安排难了，又怕你把天给我捅个窟窿。现在你走了，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默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微微一凝。
是省委书记，韩立农。
林默对丁学森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韩书记。”
电话那头，韩立农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林，借调函收到了吧？”
“收到了，书记。”
“呵呵，我就知道，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你那份报告，我第一时间就让人送去京城了。果然，没让我失望。”韩立农的语气里，满是欣赏。
“是书记您给的机会。”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韩立农话锋一转，“你这次去京城，意义非凡。既是学习，也是考验。更是代表我们江东，在国家层面发出声音。”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你临走之前，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些事，有些……人，我需要提前跟你交代一下。京城那盘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