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的最后一片聚灵木，终究没能逃过被砍伐的命运。当凌霁的命令传到谷中时，负责看守灵植的老修士抱着树干痛哭，却还是被机械卫士强行拉开——锋利的合金锯切入树干的瞬间，翠绿的汁液顺着切口流下，像聚灵木无声的哭泣。
这些木材最终被运到跨域防御枢纽的能源舱，与暗寂矿石混合在一起，化作战舰的燃料。凌霁站在能源舱外，看着监控屏上不断攀升的能量数值，面无表情。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铁穹的机械使者，递来一份“改造人补充名单”。
“按照协议，万域需每月向机械域提供五千名低阶修士，用于机械士兵改造。”使者的电子音毫无感情，“本月的名额已不足，凌霁大人需要尽快补充。”
凌霁接过名单，指尖划过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像在翻看一份无关紧要的货物清单。“知道了，三日内会将人送到机械域。”他顿了顿，补充道，“优先选择那些‘质疑联盟’的修士——留着他们，只会动摇人心。”
使者离开后，陆衡从阴影中走出，他刚从落星谷回来，身上还沾着灵植的汁液。“你真的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带着沙哑，“那些修士只是说了几句反对的话，你就要把他们送去当改造材料？”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凌霁的目光没有离开监控屏，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质疑者少了，联盟才能稳定；改造人多了，对抗暗寂域的胜算才大。用几千人的‘不稳定因素’，换万域的‘稳定’，很划算。”
“划算？”陆衡猛地抓住凌霁的手腕，暗紫纹路因愤怒而发烫，“他们不是数字，不是材料，是活生生的人！你曾经说过，共生的意义是守护所有人，现在怎么变成了牺牲‘多余’的人？”
凌霁用力甩开他的手，金紫能量在掌心一闪而过：“那是以前的我太天真。”他走到舷窗前，看着枢纽外排队等待“筛选”的修士，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暗寂域要的是万域的生机，我们要的是万域的存续。只要万域还在，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比彻底毁灭好——这就是现实。”
陆衡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想起两人在青岚界废墟上并肩作战的日子，想起凌霁为了保护一株聚灵木奋不顾身的模样，那些画面如今都像褪色的旧画，变得模糊而讽刺。
三日后，五千名修士被押上前往机械域的运输舰。陆衡悄悄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被机械卫士推搡着走进舰舱，看着他们眼中的恐惧与绝望，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当夜，陆衡潜入防御枢纽的暗格，偷走了那枚七彩核心碎片。他没有逃跑，而是径直走向能源舱——他要毁掉这里的暗寂矿石，毁掉支撑“黑暗计划”的能量来源，哪怕这会让他与凌霁彻底决裂。
可他刚打开能源舱的门，就被一道金紫能量拦住。凌霁站在能源堆前，手中握着一把能量剑，剑刃上的光芒冰冷刺骨。“你果然会来。”凌霁的声音没有起伏，“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要走向对立面。”
“我不是对立面，我是在帮你。”陆衡举起手中的核心碎片，“我们还有机会，用核心碎片研发真正的防御技术，不需要用人命当燃料！”
“没有机会了。”凌霁的剑刃微微抬起，指向陆衡，“暗寂域的舰队，明天就会抵达。现在毁掉能源，等于亲手毁掉万域的最后防线——陆衡，别再幼稚了。”
两人在能源舱内对峙，空气中的能量因碰撞而滋滋作响。陆衡看着凌霁眼中的决绝，突然明白了——凌霁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不对，而是他已经把“万域存续”当成了唯一的执念，为了这个执念，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良知，包括曾经的自己。
“如果守护万域的代价，是变成和墨尘、铁穹一样的人，那这样的万域，我宁愿不要。”陆衡的暗紫能量缓缓凝聚，“今天，我不会让你再用任何人的命，去填这个无底洞。”
凌霁的剑刃猛地斩下，金紫能量与暗紫能量在能源舱内碰撞，引发剧烈的爆炸。暗寂矿石在爆炸中燃烧，绿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舱室。陆衡在爆炸的余波中，将七彩核心碎片抛向空中——碎片在空中炸开，七彩光芒笼罩了整个防御枢纽，那些被暗能侵蚀的机械部件，开始缓缓恢复生机。
凌霁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看着空中的七彩光芒，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迷茫。他想起那些被改造的修士，想起被砍倒的聚灵木，想起自己曾经坚守的“共生”理念，心中那道早已冰封的裂缝，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而此时，防御枢纽外的虚空中，暗寂域的舰队已经出现。黑色的战舰如同潮水般涌来，暗寂之雾笼罩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