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辞渡的觉醒
第一章 落魄勇士与生锈的剑
“铛——”
生锈的铁剑重重砸在酒馆的木桌上，震得陶杯里的麦酒溅出半指高的泡沫。辞渡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却也让胸腔里那股无处发泄的郁气更加翻腾。
酒馆外的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混着远处传来的哥布林怪叫，把赫顿玛尔的夜晚搅得格外嘈杂。辞渡瞥了眼窗外，街角那盏摇摇欲坠的路灯下，几个穿着板甲的冒险家正勾肩搭背地走过，腰间的佩剑反射着冷光——那是真正的勇士，刚从格兰之森的深处归来，口袋里鼓鼓囊囊装着魔物的结晶，脸上带着收获的得意。
而他辞渡，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再来一杯！”他把空酒杯推到吧台前，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酒馆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人，正用抹布擦着杯子，闻言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倒了杯酒：“我说辞渡，你都在这儿喝了三天了。那点卖命钱，经得起你这么造？”
辞渡没接话，只是盯着酒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皮甲，左臂上缠着圈脏兮兮的绷带，那是上周在幽暗密林被一头嗜血猫妖抓伤的。本来那次任务能赚不少，结果半途撞见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 mage 引来了一群僵尸，他为了掩护那小子撤退，不仅没拿到报酬，还把祖传的那把青铜短剑给弄丢了——现在手里这把生锈的铁剑，还是从酒馆后院的废品堆里捡来的。
“听说了吗？前两天风振大师的道场里，出了个天才格斗家，一拳就打碎了测试用的玄铁桩！”邻桌的两个战士正唾沫横飞地聊着，“现在赫顿玛尔的贵族都在找他做护卫呢，要是能跟他组队，以后下副本还不是横着走？”
“哼，天才有什么用？没背景没资源，照样得从格兰之森外围做起。”另一个战士撇撇嘴，“我表哥在西海岸的造船厂干活，说最近那边不太平，好多商船出海就没回来，据说是被海里的怪物给截了。要是谁能解决这事，海军那边的奖励能让你在赫顿玛尔买栋带花园的别墅！”
辞渡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西海岸，海军奖励……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他想起了住在艾尔文防线的妹妹，小丫头上个月染了风寒，郎中开的药贵得吓人，他这次出来就是想多赚点钱回去，可现在……
“吱呀——”酒馆的门被推开，一股带着湿气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猛地摇曳了几下。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走了进来，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她径直走到吧台前，声音清冷得像冰块：“一杯纯净水。”
老板愣了下，还是给她倒了杯清水。女人没急着喝，目光却在酒馆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辞渡那把生锈的铁剑上。
“这把剑，你要卖吗？”女人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了几分。
辞渡皱起眉。这把破剑虽然不值钱，但好歹能让他有点安全感，再说了，一个女人买剑做什么？他刚想拒绝，就听女人又说：“我出五十个金币。”
“什么？！”邻桌的两个战士噌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五十个金币，足够在赫顿玛尔最繁华的地段租个铺子了，买这么一把废品堆里的铁剑？这女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辞渡也懵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把铁剑，剑身上的锈迹硌得手心发痒。他甚至能闻到剑身上那股铁锈混着霉味的气息——这玩意儿别说五十金币，五个铜板都嫌多。
女人像是没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从斗篷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当啷”一声放在吧台上，袋子口松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币，晃得人眼睛发花。
“成交吗？”女人看着辞渡，兜帽下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辞渡的心跳得像擂鼓。五十金币，足够给妹妹买药，还能剩下不少让她好好补补身子。他甚至能想象出小丫头看到新裙子时开心的样子。可……这把剑虽然破，却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了。没有剑，他连格兰之森外围都不敢去，以后怎么赚钱？
“怎么？嫌少？”女人挑了挑眉，又从斗篷里拿出一个钱袋，“再加五十，一百金币。”
酒馆里彻底炸开了锅。一百金币！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那两个战士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吧台上的钱袋，恨不得冲上去抢过来。
辞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他拿起那把生锈的铁剑，手指拂过剑刃上的缺口——那是他第一次跟父亲去猎杀哥布林时留下的。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勇士，不在于武器有多锋利，而在于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
“不卖。”辞渡把铁剑往腰间一挂，站了起来。他个头不算特别高，但常年锻炼的身体透着股结实的劲儿，眼神里的迷茫被一股倔强取代，“这剑再破，也是我的东西。”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兜帽下的嘴角好像微微扬了扬：“有点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见钱眼开。”
“我需要钱，但不是这么来的。”辞渡拿起自己那点可怜的零钱，数了数，刚好够付酒钱。他把钱放在吧台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女人叫住他，“你是不是很缺钱？我这里有个任务，做完了，报酬足够你解决所有麻烦，还能给你一把真正的好剑。”
辞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什么任务？”
“去格兰之森深处，帮我找一样东西。”女人从斗篷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放在吧台上，“地图上标了位置，你只需要把那东西带回来给我。”
辞渡走到吧台前，拿起地图。地图的纸质很粗糙，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画着格兰之森的地形，在最深处的位置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一只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道。格兰之森深处极其危险，不仅有大量的高阶魔物，据说还有古代遗留下来的诅咒，很少有人敢去。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只需要把它带回来。”女人的声音依旧清冷，“当然，你可以拒绝。不过，除了我，恐怕没人能给你这么高的报酬了。”
辞渡捏着地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妹妹的咳嗽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还有郎中那不耐烦的催促：“再不买药，这孩子的病就拖成顽疾了！”
他抬头看向女人：“报酬多少？”
“五百金币，外加一把紫装短剑。”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紫装，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辞渡的呼吸猛地一滞。紫装！那是只有资深冒险家才可能拥有的装备，锋利度和附加属性都远非白板装备能比。有了紫装短剑，他以后下副本的效率会大大提升，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碰壁。
“好，我接了。”辞渡把地图折好揣进怀里，握紧了腰间那把生锈的铁剑，“什么时候要？”
“三天之内。”女人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水晶球，“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我会知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这水晶球只能用一次。”
辞渡接过水晶球，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把水晶球小心地放进皮甲内侧的口袋里，转身推开酒馆的门，一头扎进了茫茫雨幕中。
看着辞渡消失在雨里的背影，邻桌的战士忍不住问道：“老板娘，你就这么相信他？那可是格兰之森深处啊，多少好手进去都没出来过！”
女人端起那杯纯净水，轻轻抿了一口，兜帽下的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森林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不一样。”
雨越下越大，打在辞渡的身上，很快就把他淋透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心里反而像燃着一团火。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又拍了拍内侧口袋里的水晶球，脚步坚定地朝着艾尔文防线的方向走去——他得先回去看看妹妹，然后，就去格兰之森深处，完成那个可能改变他命运的任务。
走到艾尔文防线外的小桥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站在桥头，是邻居家的大婶。
“辞渡？你可算回来了！”大婶看到他，急忙跑过来，“你妹妹刚才又咳得厉害，脸都白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辞渡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家跑。破旧的小屋里，昏黄的油灯下，妹妹辞雪蜷缩在木板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小雪！”辞渡冲到床边，握住妹妹滚烫的小手。
“哥……”辞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虚弱地笑了笑，“你回来啦……”
“哥这就带你去看郎中，我们买最好的药！”辞渡眼圈一红，就要抱起妹妹。
“别……哥……”辞雪拉住他的手，声音细若蚊蚋，“我没事……你别再去冒险了……我怕……”
辞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妹妹的额头：“放心，哥这次找到个好活儿，做完了就能赚很多钱，到时候带你去赫顿玛尔住大房子，让你天天能喝到新鲜的牛奶。”
他从怀里掏出仅有的几个铜板，塞到妹妹手里：“哥出去买点吃的，你乖乖等着，哥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冲出小屋。他没有去买吃的，而是直接朝着格兰之森的方向跑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冲不散他眼里的决心。
格兰之森深处是吗？不管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为了妹妹，他都必须闯一闯！
他握紧了腰间那把生锈的铁剑，剑身在雨水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仿佛也在回应着他的决心。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这一次，辞渡知道，自己不能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