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光酒馆的集结与亡灵序曲
赫顿玛尔的晨光总带着点慵懒的暖意，金色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辞渡站在月光酒馆的橡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幽影刺的剑柄——这三天来，他总觉得这把紫装短剑像是有了呼吸，偶尔会在深夜里发出极轻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推开酒馆门，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不同于三天前那间嘈杂的小酒馆，月光酒馆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墙上挂着精致的油画，几个穿着考究的贵族正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低声交谈。吧台后站着个红发女人，正用一块天鹅绒抹布擦拭着水晶杯，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辞渡时微微顿了顿。
“墨影小姐在二楼等你。”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指了指楼梯口。
辞渡点点头，顺着铺着红地毯的楼梯走上二楼。二楼比一楼安静得多，只有最里面的包厢亮着灯。他走到包厢门前，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墨影依旧穿着那件黑色斗篷，正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街景。包厢的圆桌旁还坐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穿着厚重的板甲，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手里把玩着一把巨大的战斧；另一个是个看起来文弱的青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怀里抱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手指在书页上快速翻动着。
“你来了。”墨影转过身，兜帽下的目光落在辞渡身上，“介绍一下，这是雷斧， berserker（狂战士），擅长正面突破。”
壮汉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声音洪亮得像打雷：“小子，听说你能玩得转紫装短剑？有机会比划比划？”
辞渡还没来得及回应，墨影又指向那个文弱青年：“他是洛林， mage（魔法师），精通元素魔法和亡灵学。”
洛林推了推眼镜，对辞渡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久仰。你的事迹在冒险家圈子里已经传开了——单枪匹马斩杀邪眼，很了不起。”
辞渡有些意外：“我的事？”
“格兰之森深处的动静那么大，想不传开都难。”雷斧瓮声瓮气地说，“要知道，前几年有个白银级冒险团进去，全团覆灭了。”
墨影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们的闲聊：“这次去暗精灵墓地，光靠我们四个还不够。雷斧负责开路，洛林破解亡灵法阵，辞渡感知灵魂碎片的位置，我来殿后。”
她从斗篷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卷，摊在桌子上——正是暗精灵墓地的详细地图，上面用红色墨水标注着十几个危险区域，其中一个被画了圈的地方写着“怨灵之井”。
“灵魂碎片最有可能藏在怨灵之井。”墨影的手指点在那个圆圈上，“但那里是墓地的核心区域，盘踞着大量高阶亡灵，还有‘尸王’守着。”
“尸王？”辞渡皱起眉，“就是那个传说中吞噬了上千具尸体的怪物？”
洛林翻了翻怀里的魔法书，推了推眼镜：“准确来说，是被亡灵法师用禁忌法术复活的古代暗精灵将军，体内融合了三百六十七具战士的尸体，刀枪不入，还能操控尸气。”
雷斧哼了一声，战斧在掌心转了个圈：“再厉害的怪物，也架不住一斧头劈下去！”
“别大意。”洛林合上书，表情严肃，“暗精灵墓地的亡灵受诅咒影响，普通攻击对它们效果甚微。辞渡的幽影刺有暗属性加成，或许能克制它们。”
说到幽影刺，辞渡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这把剑这几天总在夜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解下短剑放在桌上。幽影刺刚一接触桌面，剑身上的紫色纹路突然亮起，发出一阵清晰的嗡鸣，像是在回应什么。洛林的魔法书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某一页，书页上的魔法阵竟与剑身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是……灵魂共鸣？”洛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的剑里藏着一缕残魂！”
雷斧凑过来看热闹：“残魂？能打架吗？”
墨影的手指轻轻拂过剑刃，幽影刺的嗡鸣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挣扎。她低声说了句什么，辞渡没听清，但那声音刚落，剑身上的紫光就黯淡下去，恢复了平静。
“别碰它。”墨影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剑的来历不简单。”
辞渡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像是刚才触碰剑刃时受到了什么刺激。
雷斧还想追问，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辞渡走到窗边一看，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正朝着酒馆走来，盔甲上的徽章是一只展开翅膀的乌鸦——那是皇家护卫队的标志。
“他们来干什么？”雷斧皱起眉，握紧了战斧。
洛林脸色微变：“不好！暗精灵墓地是皇家禁地，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墨影站起身，斗篷下的目光变得冰冷：“走后门。”
四人刚走到包厢后门，就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显然是皇家护卫队破门而入了。雷斧一脚踹开后窗，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后巷。
“我断后！”雷斧拎起战斧，转身就往楼梯口冲。
“等等！”辞渡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妹妹还在城南的房子里！”
墨影按住他的肩膀：“洛林，你带辞渡去接他妹妹，去城西的传送阵汇合。我跟雷斧引开他们。”
洛林点点头，拉着辞渡跳出后窗：“跟我来！”
两人在狭窄的后巷里快速穿行，身后传来雷斧的怒吼和战斧劈砍的巨响。洛林一边跑一边念动咒语，指尖凝聚出一团淡蓝色的光球，照亮了前方的路。
“皇家护卫队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辞渡问道，心里担心着辞雪的安全。
“肯定有内鬼。”洛林的声音有些急促，“这次行动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
话音未落，前方的巷口突然出现两个皇家护卫队士兵，举着长矛拦住了去路。洛林眼神一凛，手中的魔法书突然翻开，书页上的火焰符文亮起：“烈焰冲击！”
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朝着士兵飞去，将他们逼退了几步。两人趁机冲过巷口，朝着城南的方向狂奔。
辞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越靠近家，脚步就越快。当他看到自家小院的门完好无损时，才松了口气。他推开门，只见辞雪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他留下的清心草，脸上满是担忧。
“小雪！”辞渡冲过去，一把将妹妹抱进怀里。
“哥！”辞雪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外面好吵，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哥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辞渡抱起妹妹，对洛林说，“我们走！”
三人刚走出小院，就看到五个皇家护卫队士兵朝着这边走来。洛林低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他将魔法书往空中一抛，书页散开，化作无数道冰锥：“冰封之墙！”
一道厚厚的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士兵的去路。辞渡抱着辞雪，趁机钻进旁边的小巷。
“哥，洛林大哥怎么办？”辞雪担心地问。
“他会没事的。”辞渡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有尽快赶到传送阵，才能让妹妹安全。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绕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城西的传送阵。那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由蓝色的符文构成，周围站着几个穿着法袍的 mage，正在维持阵法的运转。
洛林已经在传送阵旁等着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镜的镜片碎了一块。
“快进去！”洛林对他们招手，“雷斧和墨影应该已经到墓地入口了。”
辞渡将辞雪放进传送阵，刚想跟着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十几个皇家护卫队士兵骑着战马追了过来，为首的是个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手持长枪，眼神冰冷。
“抓住他们！”骑士高声喊道。
洛林脸色一变：“是皇家护卫队的队长，白银级 Knight（骑士），不好对付！你带妹妹先走，我来启动传送阵！”
“那你……”
“别废话！”洛林推了辞渡一把，双手按在传送阵上，开始念动复杂的咒语，“我随后就到！”
辞渡咬了咬牙，跳进传送阵，紧紧抱住辞雪。传送阵的符文开始亮起，发出耀眼的蓝光。他看到洛林转身，举起魔法书，对着冲过来的骑士释放出一道巨大的冰龙，将整个街道都冰封了起来。
蓝光越来越亮，吞噬了他的视线。当辞渡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处一片阴森的森林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远处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传送阵的光芒渐渐散去，辞雪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脸苍白：“哥，这里是……”
“暗精灵墓地外围。”辞渡握紧了腰间的幽影刺，警惕地环顾四周。周围的树木都是黑色的，枝干扭曲，像是伸向天空的鬼爪，地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尸体上。
他必须尽快找到墨影他们，同时保护好辞雪。但他心里清楚，把妹妹带到这种地方，无疑是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小雪，委屈你了。”辞渡摸了摸妹妹的头，声音有些沙哑。
辞雪摇了摇头，强忍着恐惧，挤出一个笑容：“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辞渡立刻将辞雪护在身后，拔出了幽影刺。剑刃刚一出鞘，就发出一阵强烈的嗡鸣，剑身上的紫色纹路亮得惊人。
黑暗中，十几具腐烂的尸体缓缓走了出来。它们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正是最低阶的亡灵——僵尸。
“哥……”辞雪吓得躲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辞渡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气”灌注到幽影刺中。他发现，这一次，剑身上的紫光更加浓郁，甚至在剑尖凝聚出一点黑色的光团。
“幽影刺，告诉我，你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他低声问道。
仿佛回应他的话一般，幽影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剑身上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蔓延到辞渡的手臂上。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遍全身，眼前的僵尸在他眼中变得缓慢起来。
“喝！”
辞渡纵身跃起，手中的幽影刺带着一道紫色的残影，朝着最前面的僵尸劈去。
“噗嗤！”
没有想象中的阻碍，幽影刺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地将僵尸劈成了两半。被劈开的僵尸没有像普通僵尸那样继续蠕动，而是化作了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辞渡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剑。
幽影刺的嗡鸣更加欢快，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
后面的僵尸嘶吼着扑了上来。辞渡眼神一凛，挥舞着幽影刺冲了过去。紫色的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一次挥剑，都有一具僵尸化作黑烟。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生的剑客，与幽影刺融为一体，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很快，十几具僵尸就被全部消灭。辞渡喘了口气，看着手中的幽影刺，剑身上的紫色纹路已经黯淡下去，但他能感觉到，这把剑与自己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哥，你好厉害！”辞雪惊讶地睁大眼睛。
辞渡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到前方传来雷斧的怒吼：“妈的，这些该死的骨头架子！”
他心中一喜，带着辞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穿过一片黑色的树林，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雷斧正挥舞着战斧，与一群手持骨刃的骷髅兵激战。墨影站在他身后，双手结印，一道道黑色的能量束射向骷髅兵，将它们击得粉碎。
“墨影！雷斧！”辞渡喊道。
两人看到辞渡，都松了口气。雷斧一斧头劈开最后一个骷髅兵，瓮声瓮气地说：“你可算来了！洛林那小子呢？”
“他断后，说随后就到。”辞渡说道，“我把我妹妹也带来了，这里太危险，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
墨影的目光落在辞雪身上，眼神柔和了一瞬：“跟我来，前面有个废弃的祭坛，暂时安全。”
四人朝着空地深处走去。辞渡走在最后，握着幽影刺的手微微用力。他知道，这只是暗精灵墓地的外围，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而那藏在怨灵之井的灵魂碎片，以及幽影刺的秘密，正等待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