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底是谁？这里是哪？”张清明沉声问道，身体紧绷如弓。
对方一眼看穿了他最大的秘密，这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右臂依旧沉寂，毫无反应。
“这里是‘归墟之眼’的门槛，或者说…是它的‘缓冲’。”老者指了指气泡外那依旧缓缓旋转的幽蓝漩涡和中心的漆黑，“再往下，就是真正的黄泉入口，活人进去，魂飞魄散。
至于老夫…”他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自嘲一笑，“一个看守门户、打扫台阶的老朽罢了。
你们可以叫我…‘守阙人’。
”“守阙人？”林薇薇从张清明身后探出一点头，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感觉…您…您身上…没有…怨气…像…像月光下的…老松树…很静…”
老者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女娃娃好眼力。
老夫守着这‘眼’的门户，职责便是梳理逸散的阴煞怨气，不让它们冲出去祸害人间，也…阻止不该下去的东西下去。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张清明怀里的那几样东西。
“阻止？包括我们？”张清明眼神锐利起来。
“原本是。”守阙人点点头，坦然地迎上张清明的目光，“‘归墟之眼’不是生者该踏足之地。
尤其是你们身上带着的‘钥匙’碎片，一旦落入‘眼’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叫‘守潭人’的巫傩余孽，还有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拼了命想凑齐钥匙，就是为了打开这扇‘门’，释放里面被禹王和历代镇守者合力封印的‘东西’。
”“被封印的‘东西’？”张清明心头剧震，守潭人的疯狂、剥皮匠的警告、崔瘸子的忌惮瞬间串联起来，“是什么？”
守阙人沉默了片刻，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忧虑。
“是‘祖巫之怨’。”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沉重，“上古巫傩一脉，沟通鬼神，驾驭自然，却也沾染了太多不该沾染的力量。
其末代祖巫妄图以身合道，引九幽黄泉之力重塑人间，最终失败，身死道消，但其滔天怨念和引来的部分黄泉之力却被封印在了这‘归墟之眼’的最深处。
巫傩祖灵柩，并非供奉祖灵，而是镇压其怨念的容器之一！守潭人世代看守的，正是封印的‘外环’！”
张清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原来祖灵柩里封存的不是“精血”，而是恐怖的“祖巫之怨”！
自己引爆右臂强行融合的，竟然是这种东西的一部分！
而守潭人…他根本不是想“取回”祖巫精血，而是想彻底释放这被封印的怨念！
“那他为什么…”张清明想到守潭人当时的疯狂，“他难道不知道后果？”
“知道？”守阙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巫傩一脉，本就偏执。
末代祖巫的怨念何其强大？历经千年，早已渗透影响了看守它的每一代守潭人！你以为他在执行祖训？不，他早已成了那怨念的傀儡！他收集钥匙碎片，打开祖灵柩，甚至不惜引动锁龙桩下的巫傩尸骸（那也是被怨念污染的守‘眼’者），就是为了彻底解开封印！让那‘祖巫之怨’重临人间！他背后，恐怕还有更古老、更黑暗的东西在推动！”
“更黑暗的东西？”林薇薇脸色煞白，“是…是那个…铁算盘背后…像影子一样的…”
守阙人目光一凝：“你们还遇到了‘他们’？”
张清明迅速将铁算盘、剥皮匠以及无面引渡人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哼，‘影河会’！”守阙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一群躲在历史阴影里，妄图攫取禁忌力量的蛆虫！他们觊觎‘祖巫之怨’的力量，想利用它，甚至控制它！守潭人是他们的棋子，也是他们打开封印的工具！剥皮匠、引渡人…都是影河会渗透在黄河阴域的眼线！你们能逃到这里，已是万幸！”
他看向张清明：“娃娃，你现在明白了吧？你这条胳膊，还有你身上的‘钥匙’碎片，都是他们的目标！尤其是你这身融合了‘祖巫之怨’碎片的力量，对他们而言，既是钥匙，也是补品！”
张清明低头看着自己缠裹的右臂，第一次对这条“冻河臂”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
它不再仅仅是负担，更是灾祸的源头！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薇薇焦急地看向闭气匣，“斌哥他…他撑不了多久了！”
守阙人的目光也转向闭气匣，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阴煞侵心，伤及根本。
寻常药物，只能吊命，难愈其伤。
”他沉吟片刻，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悬浮在气泡中央的乳白色光珠，“此乃‘定魂珠’的子珠，有温养魂魄、驱散阴邪之效。
可暂缓他体内阴煞的侵蚀，吊住他最后一口生气。
但要根治…”他看向张清明，“需要至阳至纯的生命精气，或者…找到‘九叶还阳草’。
前者可遇不可求，后者…只生长在龙虎山后山禁地‘伏魔崖’背阴处的千年古松下。
”“龙虎山？”张清明一愣。
“没错。”守阙人点点头，“龙虎山道法纯正，伏魔崖更是历代天师镇魔炼心之地，清气充沛，方能滋养那等灵物。
这是目前唯一有迹可循的救命之物。
只是…”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凝重，“伏魔崖乃禁地，寻常弟子不得入内。
而且，影河会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带着钥匙碎片，又身负‘异数’，一旦离开这‘缓冲’之地，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守潭人，甚至影河会更高层的‘东西’，都可能亲自出手。
”气氛瞬间凝重。
一边是陈斌岌岌可危的生命，一边是离开后必然面临的狂风暴雨。
而唯一的希望，却在千里之外的龙虎山禁地。
“我去！”张清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龙虎山是我师门，伏魔崖再是禁地，我也要去闯一闯！救斌子，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