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高大的恐怖分子狞笑着，一边射击，一边用蹩脚的中文大喊。
“出来！”
另一名恐怖分子则慢慢从侧翼包抄，枪口已经对准了唐笑笑唯一的退路。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攫住了谭晓琳的心脏，但随即，这股冰冷就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经历这些。
她们是军人，但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那个平日里爱笑爱闹，喜欢在训练后给大家讲笑话的唐笑笑，凭什么要被这群人渣用枪指着。
怒火烧掉了理智，烧掉了恐惧。
谭晓琳的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原本因为后坐力而有些不稳的枪口，此刻变得异常稳定。
“砰！砰！砰！”她扣动了扳机。
不再是之前的点射压制，而是精准到可怕的连续射击。
第一个正在叫嚣的恐怖分子眉心中弹，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第二个试图包抄的恐怖分子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炸开一团血花，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剩下的三名恐怖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打蒙了，他们下意识地调转枪口，寻找这个突然出现的射手。
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谭晓琳的枪口冷静地移动着，每一次移动都锁定一个目标。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了一声。
五名恐怖分子，全部倒下。
硝烟的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钻进谭晓琳的鼻腔。
她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死亡，看着那五具失去生命的躯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丢下枪，扶着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咙。
枪，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发出一声空洞的撞击声。
她做到了，她杀人了。
巨大的恐惧和战栗，在怒火退去后，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是教导员，是她们的引路人。
可现在，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她沾满硝烟的脸颊滑落，冲刷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没事的，晓琳。”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何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们是恐怖分子，是人渣，他们罪有应得。”
“你救了笑笑，救了我们。”
谭晓琳抬起泪眼，模糊的视线里，是何璐坚毅而沉静的脸。
“可是……我杀了他们……”
她的声音破碎而颤抖。
何璐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以前在维和部队，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的时候，被一伙恐怖分子绑架过。”
谭晓琳的呼吸一滞。
何璐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他们当着我的面，杀害了手无寸铁的平民，老人，孩子……就因为那些人，给了我们水和食物。”
“那时候我就发誓，如果再让我遇到这群畜生，我绝对不会手软。”
何璐的眼神重新聚焦，落在谭晓琳的脸上。
“晓琳，你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我们所要保护的人民的背叛。”
“你杀的不是人，是威胁我们国家和人民安全的豺狼！”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谭晓琳的心上。
谭晓琳的颤抖，慢慢平复了下来。
何璐扶着她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枪，塞回她的手里。
枪身的冰冷，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何璐没有再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另一侧的火力点。
她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烟雾之中，只留下几声清脆的枪响，为谭晓琳分担了致命的压力。
另一边。
“妈的，这帮家伙是嗑药了吗？怎么打都打不完！”
沈兰妮换上最后一个弹匣，狠狠地骂了一句。
她和叶寸心、田果、欧阳倩四个人被压制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周围是几排倒塌的货架，勉强能作为掩体。
她们已经联手击退了敌人三次冲锋，但对方的人数优势实在太大了。
“不能再这么守下去了，我们会被耗死的。”
叶寸心冷静地分析着战况，她的眼睛像鹰一样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我们得想办法突围，和其他人会合。”
“说得轻巧！”
沈兰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外面至少有十几条枪对着我们，露头就得被打成筛子！更别说二楼那个狙击手，一直盯着我们呢！”
“所以才要合作。”
叶寸心瞥了她一眼。
“你不是一直不服我吗？敢不敢玩把大的？”
“你什么意思？”
沈兰妮的眉毛一挑，被激起了好胜心。
叶寸心指了指楼上那个若隐若现的枪口。
“你去干掉那个狙击手，我、田果还有欧阳倩，负责解决外面的杂鱼，给你创造机会。”
沈兰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凝。
那个狙击手的位置非常刁钻，射击角度极小。
想要干掉他，自己就必须暴露在其他敌人的枪口之下。
这是在赌命。
“怎么？不敢了？”
叶寸心的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光会说，不敢杀人？”
沈兰妮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
“谁说我不敢！你最好能把外面的火力给我吸引住！”
“放心。”
叶寸心看向旁边的田果和欧阳倩。
此刻，这两个平日里最活泼的女孩，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苍白。
她们紧紧握着枪，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开枪还击是一回事，可亲手瞄准一个活生生的人，扣下扳机，结束他的生命，是另一回事。
“害怕了？”
叶寸心轻声问道。
田果和欧阳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寸心……我……我怕……”
田果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我们所有人就都得死在这里！”
叶寸心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你们忘了这栋楼里还有炸弹吗？忘了晓琳姐她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吗？”
“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想想那些被他们杀害的无辜人！想想秦队！想想我们火凤凰的誓言！”
叶寸心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她们心中最后一点软弱。
是啊，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