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的考验仍在继续,但宁安支队的脉搏并未因酷寒而停滞。随着活动区域的扩大和对周边敌情的持续侦察,一条特殊的情报引起了支队高层的警惕。
负责监听敌方通讯的小陈,连续几个夜晚都在特定时段,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加密的无线电信号。信号源似乎就在宁安支队核心活动区的外围游弋,行踪飘忽,每次出现时间不长,但极其规律。
“这不是固定的据点电台,功率不大,但天线效率很高,像是在移动中发报。”小陈向林锋和李满仓汇报时,眉头紧锁,“加密方式很复杂,不像普通部队用的,更偏向……特务系统。”
林锋立刻警觉起来。一个活跃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敌军移动电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敌人的耳目可能已经深入到了根据地附近,在侦察支队动向、引导轰炸甚至策划破坏。
“必须拔掉它!”李满仓斩钉截铁,“让它多活动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危险!”
这个任务,毫无悬念地再次落在了“雪狼”肩上。这一次,猎杀的目标不是人,而是那台看不见、摸不着,却可能带来巨大危害的电台。
行动在夜幕和风雪的掩护下展开。林锋亲自带队,成员包括负责通讯侦测的小陈、狙击手赵小川、侦察尖兵“夜莺”以及猎户王猛。小陈携带上了支队那台宝贵的、缴获自林河战役的日制便携式无线电侦测仪。
队伍如同幽灵般潜出黑瞎子沟,根据小陈之前测定的信号大致方位,呈扇形展开搜索。严寒极大地增加了行动的难度,裸露的皮肤接触到金属仪器瞬间就能粘掉一层皮,电池在低温下效能锐减。小陈不得不将侦测仪贴身保暖,只在需要时才短暂开机扫描。
第一天夜里,他们捕捉到了信号的尾巴,但对方极其警觉,发报时间很短,等小陈勉强定位到一个大致区域后,信号就消失了。等他们摸过去,只找到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有人短暂停留过的痕迹,对方早已转移。
“是个老手。”林锋看着雪地上几乎被风吹平的细微印记,沉声道。对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第二天,他们调整策略,不再被动追踪,而是根据地形和敌人可能的行动逻辑,预判了几个适合设伏和架设电台的地点,提前隐蔽,守株待兔。
这是一个比拼耐心和意志的过程。队员们趴在冰冷的雪窝子里,用白布伪装覆盖全身,一动不动。寒风如同小刀子一样往衣服里钻,体温在一点点流失。小陈则在不远处的一个背风处,冒着设备失效的风险,每隔一段时间就开机扫描一下。
时间在寂静和酷寒中缓慢流逝。直到后半夜,一直紧盯侦测仪屏幕的小陈突然激动地打了个手势——有信号!强度在增加!
林锋精神一振,立刻通过简易手语下达指令。赵小川和“夜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信号最强的方向摸去。王猛则负责警戒侧翼。
很快,“夜莺”传回消息:发现目标!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凹槽里,隐约有微弱的光亮(可能是电台指示灯或蒙着布的手电),两个黑影蜷缩在那里,一个在操作电台,另一个持枪警戒。
位置绝佳,易于隐蔽,但也便于防守。
林锋迅速评估形势。强攻可能造成伤亡,而且容易让敌人销毁电台或密码本。
“赵小川,”林锋通过手势下令,“锁定那个警戒的。‘夜莺’,准备从侧翼接近,等我命令,同时动手。要活的,尤其是那个报务员!”
赵小川的加兰德步枪在雪夜中稳稳瞄准了那个负责警戒的特务头部。“夜莺”则如同融入雪地的影子,利用岩石的阴影,向目标侧后方迂回。
林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挥下手!
“乒!”
赵小川的枪声几乎与林锋的手势同步!那名警戒的特务应声而倒,子弹精准地穿过了他的头颅。
几乎在同一瞬间,“夜莺”从侧翼暴起,如同扑食的母豹,在那名报务员惊愕转头的瞬间,手中的匕首刀柄狠狠砸在他的颈侧!报务员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枪响到目标被制服,不过两三秒时间。
林锋和周大海等人立刻冲了上去。检查那名警戒特务,已经毙命。而被“夜莺”击晕的报务员还有呼吸。他们迅速搜查现场,缴获了一部美制ScR-536“步话机”改进型的小功率电台、密码本、以及武器和证件。
“撤!”林锋毫不犹豫。
队伍带着俘虏和缴获,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回到营地,经过初步审讯(王指导员亲自负责),这名军统特务交代,他们是一个两人侦察小组,任务是监视宁安支队主力动向,特别是那支代号“雪狼”的小部队的行踪,并定期向后方汇报。
电台猎杀行动圆满成功。不仅拔掉了敌人安插在身边的钉子,缴获了重要的通讯设备和密码本,更截断了敌人一条关键的情报来源。
小陈抱着那部缴获的电台,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虽然冻得鼻涕横流,脸上却满是兴奋。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的报务员,而是依靠专业技术,直接参与并主导了一次成功的猎杀行动。
“雪狼”的獠牙,再次在无形的电波战场上,显露出致命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