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虽成功破坏噬心桩能量传导,但余波仍在,周围空间震颤不止。在这混乱之中,青铜架上,苏清绾的身体缓缓沉落,却未落地。她双眸赤红未退,指尖仍凝着那道欲斩云逸尘的黑芒,如同被无形丝线吊起的傀儡,悬在半空,动也不动。
云逸尘单膝跪地,剑鞘斜插地面,掌心裂纹中金丝如蛛网般蔓延至整条手臂,皮下仿佛有活物游走。他咬牙,将最后一丝灵力压入左臂旧伤,借着黑气反冲之势,猛然抬手,剑鞘一震,一道微不可察的灵流如细针般射出,直入苏清绾心口。
她指尖一颤,黑芒微滞。
“还能撑住。”云逸尘低语,声音沙哑如磨刀石刮过铁板,“再等我一次。”
就在此时,侧殿暗道石门无声滑开,楚寒闪身而入,手中玉簪尚在发烫。他瞥了眼悬空的苏清绾,眉头一拧:“林玄风疯了,提前半个时辰行礼,现在主殿已经开始铺红毯了。”
云逸尘不语,只将剑鞘抽出,反手插入背后剑匣。他从怀中取出一方黑布,缓缓覆在脸上——黑袍银纹,面具成形,尘无道再现。
“那就别等了。”他声音冷得像腊月井水,“我们去抢亲。”
楚寒咧嘴一笑:“你还真是个疯子,大摇大摆就往主殿闯。”
“不是砸场子。”云逸尘迈步而出,黑袍翻卷,“是正名。”
朱雀台主殿外,红绸高悬,鼓乐喧天。林家弟子身着赤甲,列阵守卫,苏家送亲队低头缓行,气氛肃穆中透着诡异的喜庆。宾客陆续入席,皆是修仙界名流,有人窃窃私语:“苏家千金终是嫁了林掌门,这联姻一成,两大世家合流,怕是要改写江湖格局。”
话音未落,忽见一散修模样的青年挤到前排,袖中滑出一枚玉符,故意往林家弟子身上一撞。
“哎哟!”那人叫道,“你这人好生无礼,碰坏我这‘千年寒玉符’,可是要赔的!”
林家弟子怒目而视:“哪来的野修,滚开!”
“野修?”青年冷笑,“我乃北岭楚家旁支,你敢辱我?”
两人推搡间,数名守卫被引开。与此同时,一道青衣身影缓步登台,手持礼盒,面覆轻纱,正是慕容雪。**此前,慕容雪与云逸尘密谋时,云逸尘曾提及同心蛊失控时的独特气味,而慕容雪恰好有可利用蛊丸引发此气味之物。两人约定在婚礼上利用此物打乱敌人节奏。**她将礼盒置于礼台,指尖在盒底轻弹三下,三枚蛊丸悄然激活,遇热即燃,只待一声令下。
主殿内,司礼官高唱:“吉时已到——迎新娘!”
红盖头下的苏清绾被两名嬷嬷扶出,步履僵硬,如提线木偶。她颈间咒纹幽光流转,心口那道极淡金纹微微发烫,似有灵觉在挣扎。
就在她踏入主殿门槛的刹那——
“轰!”
殿前“锁灵灯”应声炸裂,红光四散。一道黑影自高檐疾坠,如夜鸦扑火,剑鞘横扫,两名守卫尚未反应,已被震飞数丈。
尘无道立于红毯中央,黑袍猎猎,银纹如星。
全场死寂。
“谁?!”一名林家长老怒喝。
“尘无道!”有人惊呼,“那个被通缉的魔头!他竟敢闯林家大典!”
云逸尘不答,目光只落在红盖头下的那道身影上。他一步踏出,直扑苏清绾,掌心金丝微闪,一掌拍向其颈后禁制穴位。
“我来接你了。”
指尖触及咒纹瞬间,两者竟微微共鸣,裂开一丝细痕。苏清绾身体一颤,盖头下传来极轻的呼吸波动,似有泪意。
“拿下他!”林家长老怒吼,“血影十二卫,结阵!”
十二道黑影自殿角闪出,刀光如血浪翻涌,瞬间将云逸尘围在中央。噬魂阵成,灵压如山,寻常高手早已心神崩溃。
云逸尘却笑了。
他将苏清绾护于身后,左手结印,右足轻点地面,身形如逆流之鱼,在刀光中穿梭。每一步都踏在阵眼破绽之上,竟是以《九曜真经》催动“逆曜步”,硬生生在杀局中走出一条生路。
“他怎会破阵之理?!”一名血影卫惊骇。
“不是破阵。”云逸尘冷声,“是你们的阵,早被我走过千遍。”
话音未落,礼台上的蛊丸终于遇热引爆,青烟弥漫,带着一丝熟悉的心悸气息——正是同心蛊失控时的气味。血影卫动作一滞,眼神恍惚,阵型微乱。
就在此时,楚寒自人群跃出,手中短刃如电,凌空掷出!
云逸尘侧身接刃,反手一斩,正中阵旗枢纽。旗面撕裂,灵光溃散,噬魂阵轰然崩解。
“走!”楚寒大喝。
云逸尘揽住苏清绾腰身,正欲腾空而起,忽觉背后寒意刺骨。一名血影卫竟未受迷烟影响,刀锋直取他后心。
他来不及闪避,只能侧身硬接。
“铛——!”
刀锋擦过肩胛,黑袍撕裂,血光迸现。可他手中短刃却未松,反手一绞,将偷袭者手腕削断。
“你这疯子,流血了还笑?”楚寒冲上来,一把扶住他。
云逸尘嘴角确实在扬,血顺着下巴滴落,砸在红毯上,晕开一朵朵暗花。
“我笑什么?”他低声道,“我笑林玄风太蠢——他以为联姻是局,是权谋,是吞并苏家的手段。”
他抬头,目光扫过满殿宾客,最后落在主位空椅上——林玄风尚未现身。
“可他忘了。”云逸尘一字一顿,“这世上最狠的局,从来不是阴谋。”
“是爱情。”
他抱起苏清绾,纵身跃上高檐。楚寒紧随其后,慕容雪从暗处现身,手中多了一枚信号焰火。
“走!”她扬手,焰火冲天而起,炸出一朵青莲。
朱雀台外,数道黑影策马等候,正是苏家内应与云逸尘旧部。
云逸尘低头,见苏清绾盖头微掀,露出一角苍白面容。她嘴唇动了动,似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别急。”他轻声道,“等出了这鬼地方,我让你骂个够。”
她睫毛轻颤,似有笑意。
就在此时,主殿深处,一道低沉钟声响起。
咚——
声如闷雷,震得朱雀台地基微颤。红毯上的血迹忽然微微蠕动,竟如活物般向中心汇聚。
云逸尘心头一凛,猛然回头。
只见主殿中央,那被斩断的阵旗残片上,竟浮现出一道血色符印,形如锁链,缓缓旋转。
而苏清绾心口那道金纹,骤然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