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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木刚发现竞争对手安插在公司的暗线,桌上的古董电话就跟鬼叫似的炸了。

林琛冷冽声音穿透听筒:“现在下楼,有急事。”

她擦着他胸膛勾起钢笔套,笑盈盈顶住他西装纽扣:“急?林总求人的时候叫得挺好听的...”

监控车在负二层c区被发现时,张姐刚掀开保温桶:“老娘熬的鸡汤撒了非撕了你——草!谁家领导查岗用这破车!”

轮胎摩擦声骤然撕破车库死寂。

苏木木踢掉高跟鞋踩上油门:“抓鳖孙去!”

办公室里的暖气嗡嗡响得像个半聋的老头儿在哼唧,苏木木刚把最后一点蛛丝马迹拼凑出那个“内鬼”的形象——项目二组那个笑容甜得发腻、见谁夸谁祖坟风水好的小王——桌上那部早该进博物馆当摆设的古董电话就“叮铃铃!叮铃铃!”地炸了起来,声音尖利得能直接把房顶掀飞三层灰。

“我靠!”苏木木手一抖,刚刚在心里画好的小王八图案差点戳穿记事本。心脏“咚咚”跳得像要冲破嗓子眼儿,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啊?她没好气地抓起听筒,声音还带着被惊吓后的余悸,又硬邦邦地掺了点装模作样的平静:“喂?谁啊?”这破玩意儿最近是不是被跳蚤附身了?叫得一次比一次瘆人。

电话那头沉默得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嘶声,好一会儿,才传出一个冰碴子似的男声,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透心凉:“现在,下楼。车库等我。马上。”

林琛!

苏木木心里咯噔一下,像被兜头泼了盆加了冰块的凉水。这感觉,比凌晨三点听见野猫在楼下为爱情撕心裂肺还让她浑身激灵。他亲自催命?肯定不是楼下便利店第二支半价雪糕打完了那么简单。脑子里飞快闪过刚才整理出的那份“小王可能是对家派来深情卧底”的玩意儿,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小王这张暗牌被自己摸到了,难道林琛也摸到了?还是……出了更大的篓子,火烧眉毛了?

心里那面警戒小红旗“唰”地一下升到了杆顶,嘴上却没半点软乎气儿:“哟,林总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天上下红雨了,劳您亲自来通知我下去喝西北风?”她声音拖得又慢又长,像是刚喝饱了三斤粘稠的蜂蜜,“我这会儿…嗯…”她故意拖着调子,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那支纯黑的、挺沉手的钢笔,笔帽凉冰冰的,“正忙着思考人生重大哲学命题呢,比如…中午是去吃那家齁死人的糖醋里脊,还是放过自己的血糖?”

电话那头的沉默更重了,压迫感隔着电话线丝丝缕缕地透过来,像有实质的冰碴子落在皮肤上。苏木木都能想象出他那张万年冰山脸此刻绝对是个零下五十度的完美样板。几秒钟长得像被拉长的面条,他终于又开口,那调子像是刚从西伯利亚寒流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冷烟:“苏木木,别废话。负二层c区,我等你。五分钟。” 咔哒,干脆利落,根本容不得她再挤出半个音节的废话。忙音固执地“嘟嘟”响着,像是在宣告他的绝对命令权。

“喂?喂?林琛!你大爷的!” 苏木木对着忙音“喂喂喂”了几声,听着只有自己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忙音独奏,火气蹭一下冲到了天灵盖,差点把电话机举起来表演个托马斯全旋砸个稀巴烂。“五分钟!你当老娘是楼下风驰电掣的共享单车?!神经病!”她胸口起伏不定,用力把听筒“啪”一声狠狠摔回去,震得古董电话底座都跟着哆嗦了一下,老旧的木质桌面上落下一小缕无可奈何的灰。

恨恨地低骂了无数句优雅的中国话,苏木木抓过桌上那支手感沉甸甸的钢笔,像是在演练一场未遂的谋杀,一把紧紧攥住。钢笔冰冷坚硬的外壳硌着掌心,倒让她狂飙的心跳和那股被当猴耍的憋屈劲儿稍微定了定。管他刀山火海,先冲下去把这装腔作势的冰疙瘩脸戳几个洞再说!高跟鞋踩着地面跟打快板似的“哒哒”作响,她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办公室大门。

刚冲到电梯间那光可鉴人却照不清人模狗样的大理石地面,还没等指尖戳上电梯按钮,“叮”一声脆响,右侧一部电梯门冷脸无情地缓缓滑开。里面只站了一个人,身形挺拔如松柏,气场能把四周空气冻出霜花。不是林琛是谁?那身量身定做的昂贵西装服帖得像是他另一层皮肤,勾勒出紧绷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他显然是刚从楼下上来找人,或者……专门在电梯里逮她?这操作也太骚了点吧?苏木木脚步一顿,心口那股“五分钟你催命啊”的怒火和对这“巧合”的浓浓狐疑瞬间如同两军交战。她猛地收住脚步,像只炸了毛的猫。

林琛一步跨出电梯,视线鹰隼一样攫住了她,那目光沉重锋利得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刮开一层皮。没等他张口吐出下一个命令的字眼,苏木木腰肢轻得如同随风摆动的杨柳枝,极其自然地顺势贴了上去。高跟鞋几厘米的锋利高度让她的视线刚好够到他的喉结。一股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混合着昂贵须后水的危险气息,强势霸道地裹挟住她的感官。

她的手臂柔软得像一条灵蛇,极其轻巧地抬起来,就在两人距离几乎为零的瞬间,恰好擦过他硬邦邦的胸膛西装布料。动作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烟火气,但那支被她紧攥在手里、冰得像块铁的沉重钢笔帽,被她巧妙地从下方斜斜向上一抬。圆润冰冷的金属帽头,不偏不倚,“哒”一声轻响,力道十足地抵在了他锁骨下方那颗泛着冷光的金属西装纽扣上。

冰凉的触感和那一声细微却清晰的撞击,瞬间凝滞了林琛朝前的动作。

苏木木仰起脸,电梯间顶灯白惨惨的光兜头浇下来,将她眼眸里流转的狡黠晕染得如同搅动的琥珀酒液,深邃得能把人吸进去。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经过最精准计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吐气若兰,带着一点点刻意的娇气尾音:“这么急?” 她的笑靥如同盛夏骤雨中沾满露水的带刺玫瑰,艳丽之下蛰伏着尖锐,“林总啊…你刚才在电话里‘命令’人下楼的时候,那调子可也挺…嗯…挺好听的嘛。” 她轻飘飘地收尾,目光却如同最锐利的钩子,紧紧勾缠住他的,将那支钢笔当作定海神针般稳稳地钉在他胸口,“怎么,楼上楼下两分钟都等不得?就这么…想见我?嗯?” 尾音轻轻上扬,像一片羽毛,扫过心尖最痒的地方。

最后那个轻挑上扬的“嗯”字,简直就像是一把微小的钩子,悄无声息地撩拨着某根紧绷的神经。林琛的视线如同冻结的湖面,深邃、寒冷,倒映着她带着挑衅笑意的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黏稠的糖浆,空气凝结成固体,沉甸甸的。他那紧抿的唇线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要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而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间。抵住他胸前纽扣的钢笔帽,冰凉的触感清晰地透过昂贵的布料,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像一条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惯于掌控一切的力量,带来了一种久违的、被人逼迫到角落的陌生憋屈感。他下颌骨的线条在灯光下绷紧成坚硬锐利的棱角。

就在这针尖对麦芒、空气都带着火星味儿的顶级对决时刻,一声豪迈如同敲破锣的女高音,伴随着一股浓烈扑鼻、甚至带着点诡异油腻的鸡汤香气,硬生生撕裂了这份死寂:

“小兔崽子!跑这么快投胎啊?!我告诉你!老娘这锅汤是掐着表从凌晨四点就爬起来煨的土鸡,瓦罐都要烧穿底了!你要是敢让这汤撒出来一滴…嘶——!!!”

声音的主人是人送外号“八卦粉碎机兼公司伙夫头子”的张姐,以风火神行的姿态,抱着一个巨大的、还呼呼冒着滚烫热气的保温桶,仿佛抱着个随时会炸的炸弹,从另一头的办公区通道卷了过来。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地飙到了最高音阶的“嘶”时,肥硕圆润的身体已经如同加了喷射引擎的保龄球,堪堪在距离林琛后背零点零一厘米处一个紧急刹车,地板仿佛都吱呀惨叫了一声。

她的眼珠子像两个大功率探照灯,第一时间、全方位无死角地扫射在电梯间这姿势微妙、堪称“办公室限制级”边界的两人身上——尤其,聚焦在苏木木那只捏着钢笔顶在林大总裁胸前纽扣、眼神媚得能滴出水来的手!张姐那张能说会道的大嘴瞬间张得能塞进一枚完整的鸡蛋。下一秒,她那双经历过市场二十年八卦新闻洗礼的眼睛猛地爆发出熊熊燃烧的、堪比饿狼看见活羊的光芒——惊天大瓜!!!有生之年系列!!!冰山活佛终于被苏妖精啃出牙印子了?!!

“嘎……”张姐那惊天动地的高音到一半活生生卡在喉咙里,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同时喂了一勺超级蜂蜜和一枚朝天椒,五官扭曲得仿佛在跳一支高难度民族舞。但那点惊愕只维持了0.5秒,就被“逮到大新闻”那铺天盖地的兴奋光芒彻底覆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捡到无价宝藏的狂热红光,连怀里的鸡汤桶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苏木木趁着林琛那短暂的、被张姐这横空出世打破的瞬间僵硬,手腕一滑,指间那支沉甸甸的钢笔像个老练的间谍般利落地滑进了西装内侧口袋。她脸上那副能把人骨头都媚酥了的笑容瞬间切换,比变脸大师还快,眨巴着一双大得占了半个脸的、写满了“我是无辜小纯洁”的眼睛,嗓音又甜又脆地叫了一声:“张姐!你可算来了!”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活脱脱一个被恶霸堵在巷子里刚获救的小可怜,“刚才林总找我紧急开会呢,急得我都快跑断腿了!您看这汤香得都把电梯闻哭了!”

林琛被张姐这气势汹汹外加鸡汤味的“神助攻”噎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再听苏木木这话,更是喉结滚动,眼神如同淬了冰霜的刀锋,剜了苏木木一眼,那眼神冷得简直能让人血液结冰。张姐才不管这冰山气场呢,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目光在他俩身上“嗖嗖嗖”地来回扫射了好几遍,嘴里啧啧有声,把保温桶往旁边桌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声响:“开会?对对对!‘开’——会是得‘开’!” 她在“开”字上加了着重号,拖得老长,挤眉弄眼地把林琛那张越来越铁青的脸当空气,“开会好啊!深入交流嘛!不过…小林总啊…”她话锋一转,脸上堆起老妈子式的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研究意味,像是在研究一块终于裂开缝的陨石,“您这急火火地把我们木木叫出去,也得注意安全措施嘛!车库多黑啊!还一股子机油味!瞧把她这小脸都吓白了!”说着,竟然伸出手,带着一股浓郁的土鸡汤味儿,作势要去摸苏木木那因为快速跑动确实微微泛红的脸蛋。

苏木木心里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脸上还得绷着天真无辜。车库?安全措施?张姐你这双开了光的嘴不去庙里给人解签真是我国玄学界的一大损失!她赶紧战术性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避开张姐那散发着食物气息的慈祥抚摸,嘴上像抹了蜜:“姐你放心!林总最靠谱了!他找我肯定是去谈几个亿的大买卖!”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瞥了林琛一眼,趁他脸色漆黑如墨还没开口前,脚下抹油似的又往电梯口挪了两步,“姐你这汤太香了!给我留一大碗啊!我开完‘大会’立马回来干三大碗!”

话音都没落稳,人已经一个侧身滑进了刚刚合上又自动打开的另一部空电梯。她手指连戳几下关门键,电梯门像逃命一样迅速合拢,把林琛那冻死人的目光和张姐那满是八卦好奇、几乎要变成探照灯的脑袋牢牢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清净了。

苏木木后背猛地靠上冰冷的电梯轿厢壁,长长地,舒出了一口仿佛已经憋了半个世纪的气。好险!刚才真是顶着狂风暴雨走钢丝,刺激得后颈窝都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林琛刚才那个眼神,阴沉的几乎要把人拖进冰窟窿,但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深处飞快闪过的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炽热?那种像是沉寂万年的火山内部突然沸腾起一丝熔金的、充满掠夺性的暗芒…让她心头警铃前所未有地疯狂拉响。不行,这局棋不能再温水煮青蛙了!必须加速!得让他自己挖坑自己跳!得让他像拔萝卜一样带出泥,露出更多底牌!她盯着不断下降的鲜红数字,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疼痛带来一丝近乎冷酷的清醒。

电梯“叮”一声,冷酷地停在了负二层。沉重的金属门吱呀一声,艰难地左右滑开,一股浓重得仿佛能凝结成块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是那种混合了冰冷汽油、浓重机油、以及常年不见阳光滋生的潮湿霉味的怪诞气息,还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却令人作呕的轮胎烧焦的糊味儿。c区的顶灯坏了大半,剩下几盏苟延残喘地亮着,投下大片大片的、如同巨大墨色污迹般的阴影。视线所及,简直是一片昏暗阴森的汽车坟场。

苏木木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惨白的光映在她脸上,把她的影子也拉长投在水泥墙上,像个鬼魅。她下意识地想点开那个装了特殊定位小程序的App——那是她前世在风口浪尖摸爬滚打时练就的本能反应。然而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方悬停了一瞬,突然记起现在这具身体壳子里装的可是个重生芯子!手机里干净得如同刚出厂!哪来的什么暗线辅助?这该死的失忆症加版本落差!

她只能硬着头皮,像一只黑暗中被迫踽踽独行的流浪猫,屏息凝神,努力调动全身感官去捕捉这片死寂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可疑的颤动。脚步踩在布满油污和灰尘的地面,声音被无限放大,“嚓……嚓……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绷紧到极致的心弦上。空旷?不,她感觉四面八方的阴影里都像塞满了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无声地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

就在她像个盲人摸象一样凭记忆拐向自己停车的位置时,一声短促的、“啵!”像是用力吮吸了最后一口汤发出的空响,混杂着一个女人咬牙切齿、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咆哮,如同一颗炸雷骤然撕裂了车库的死寂:

“……干!哪个龟孙开张的车?!挡着娘的车位!!草!!这车……靠!这鬼东西?!!”

这声音!哪怕扭曲变调得像被砂纸磨过一万遍,苏木木也化成灰都认得——是张姐!

她怎么会下来?!她没在楼上抱着她的鸡汤桶准备“审讯”林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木木像拍苍蝇一样瞬间拍飞。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尖锐的警报:出事了!!张姐发现了什么?!她那声拔高了八度的、带着极度震惊和荒谬的破音——“这鬼东西?!”——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苏木木紧绷的神经上!

身体在思维下达指令前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她猛地拧身,朝着声音爆发的方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过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被拉扯、扭曲、放大,如同密集的鼓点,砰砰砰!砰砰砰!每一记都敲在她自己狂飙的心跳上。

拐过最后一个巨大的承重柱,视线豁然开阔。眼前停着一排破旧生锈的管道,像巨大的蛇盘踞着。管道旁边,一个稍显宽敞但依旧昏暗的“伪”车位边沿,张姐那圆润得如同发面馒头一样的身躯,此刻却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敏捷和力量。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棕熊,怀里的巨大保温桶不知去向——八成是气急败坏塞给哪个“路过”的倒霉蛋了——正双手叉腰,对着停在她车位正中、一辆其貌不扬的黑色老旧面包车,唾沫横飞地疯狂输出:

“……丧尽天良啊!瞎了狗眼啦?!不知道这里要腾地方给领导放爱车啊?!懂不懂规矩?!这辆破车除了壳子像废品收购站淘来的古董,一身鱼腥味和机油味,轮胎缝里塞满了泥点子,连特么车牌都故意糊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怎么,给谁家领导上坟开来的灵车?!还敢往这儿停?放老娘鸽子啊?!”

张姐的嗓门绝对有成为核武器的潜力,每个字都带着爆炸的碎玻璃渣子。她一边骂,一边暴躁地围着那车转圈,两只穿着老布鞋的脚像缝纫机针头一样快速点地,试图从不同角度用目光把这碍眼的铁壳子烧穿。骂到激动处,干脆撩起袖子,带着一股“老娘今天不撕碎你誓不罢休”的气势,伸手就去拉那面包车的副驾车门把手!

苏木木狂奔到她身后几米处,猛地刹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如同探照灯,闪电般扫过那辆“罪魁祸首”。

车子!一辆覆盖着厚重灰尘、车身黯淡无光、遍布细小划痕和不明污迹的旧款黑色面包车。毫不起眼?像淹没在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咸鱼?在经验老到的苏木木眼中,这车简直就是站在聚光灯下高喊“我有问题”!原因?太刻意了!

其一:位置。正卡在c区几个主要行车通道的交叉口死角。前无遮挡,后靠巨大承重柱,左右都是空置的维修位(堆满了废弃轮胎宛如巨大黑色甜甜圈),视野绝佳!这位置压根儿不是正规车位,它就是硬塞进来的!与其说停车,不如说是守株待兔!

其二:灰尘与污渍。车身灰扑扑得像是刚从坟地里刨出来,还透着一股诡异的、长期停在潮湿码头边才会沾染的鱼腥咸味。但!这反而欲盖弥彰!因为这该死的负二层车库天花板漏水的地方不止十处八处!靠近边缘承重柱的车位哪个不是湿漉漉一片?可这车的门把手附近、前引擎盖边缘,却不可思议地异常干燥!一丝水痕都看不到!好像自带隔绝水汽结界!再加上张姐吼的那句“轮胎缝里塞满泥点子”——刚从外面进来?!故意制造风尘仆仆的假象?!逻辑都圆不上!

其三:细节破绽。左前轮外侧的水泥地上,扔着几个捏扁的、过滤嘴焦黄无比的廉价烟头。面包车那脏到发黑、连品牌字母都快磨光了的车门框边沿,一条细如发丝、不贴近绝对发现的透明耳机线,不小心从没关严的黑色车窗缝隙里滑了出来一丁点,像蜘蛛吐出的隐形的丝,蜿蜒着垂落到地面。还有轮胎旁边那一小摊刚留下不久、甚至还没完全干涸的、暗褐色粘稠污渍!像是有人趴在那里吐了口浓痰加隔夜饭?!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苏木木的天灵盖!如同北极冰川上流下来的冰水直击神经中枢!

这不是偶然!不是误会!这破车!这该死的面包车!它就是一个伪装的监听点!一个藏在黑暗里,对着楼上属于她的那盏灯、那间办公室、她一切活动进行窥探的幽灵眼!

前世无数刀光剑影、在生死线上跳舞的敏锐直觉如同高压电流瞬间从脊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

是谁的手笔?林琛?他的风格更接近于高端技术流的完美覆盖,如同外科医生精妙的解剖刀。眼前这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破车,这粗劣如同劣质cosplay的道具,更像是街头混混急功近利的手法。是哪个对她“深感兴趣”的商业对手等不及了?还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就是要让她和林琛互相猜忌,如同投入热油中的水滴?一股冰冷的杀意悄然弥漫,在她心底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张姐!”苏木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切割空气的凝练和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穿透了张姐愤怒粗重的喘息和持续输出的国骂,“别碰它!后退!立刻!”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锁定在那扇被张姐差点拉开的副驾车门门缝上——那里面的阴影浓稠得化不开。

张姐猛地一激灵,被她那股陡然升腾起的危险气场惊得后面一串更火爆的祖安问候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手,触电般后撤了一小步,胖脸上是茫然混杂着惊疑的神色:“木木?咋…咋了?”

就在她松开门的瞬间!“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老迈轴承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扇紧闭的、包裹着肮脏橡胶皮条的黑色车窗玻璃,突然从里面猛然滑下了几寸,速度极快!

一只苍白的手如同惨白的鬼魅骤然探出!

那手指粗糙、骨节巨大,指甲缝里嵌满难以名状的顽固黑垢。这不是长期坐办公室的手!这绝对是一双长时间从事粗重体力劳动、或者需要频繁剧烈动作的手!它根本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张姐,目标异常精确!

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细细的金属管状物,像某种冰冷无情的毒蛇信子,从那只手紧握的拳头中闪电般递出,悄无声息地对准了——

站在张姐侧后方、因为警觉而微微前倾身体、正好暴露出一小部分躯干的苏木木!

尖锐的破空声微不可闻!但在苏木木高度绷紧的神经世界里,却如同惊雷炸响!暗器!无声针?高压电击器?还是…微型麻醉剂?!

千钧一发!苏木木脑子里一片空白,全靠前世无数次绝境锤炼出来的肌肉记忆在咆哮怒吼!身体在那根死神之刺递出的刹那,已经如同被弹簧弹射般向侧面猛扑出去!不是为了自己躲开!

她是在撞开张姐!

“砰!”苏木木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张姐侧面圆滚滚的腰腹上,力道之大,两个人都踉跄着向后跌倒!

那只苍白的手,连同那根喷射出未知危险的细管,目标瞬间落空,指关节因为骤然发力而捏得惨白发青!一声极其细微、如同轮胎泄气般的“嗤——”声,清晰地钻进苏木木被冷汗浸透的耳膜。一蓬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细微白色粉末,随着那声音,精准地喷射在她们两人刚刚站立过位置的水泥地面上!立刻晕开了一小片不起眼的白色斑点。

苏木木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骨头像散了架,眼前一阵发黑。张姐更惨,毫无防备下被撞翻在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车库顶上那昏黄的坏灯管突然滋啦爆闪了几下,光影如同鬼魅般剧烈摇晃!

那只鬼爪般的手一击落空,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被惊吓到的毒蛇般猛地缩了回去!紧接着,面包车那头传来一阵慌乱嘈杂、如同老鼠在锅边乱窜的动作声和低吼——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在骂,一个在催!

“妈的!干谁呢?!打偏了!”

“快!发动!!那贱人发现了!!”

车子引擎发出一阵老旧马达剧烈咳嗽般的恐怖轰鸣!巨大的黑色车体猛地一抖,如同从沉睡中惊醒的怪物,沉闷的胎噪瞬间爆发!

那辆如同铁盒子般的黑色面包车疯狂倒车!轮胎摩擦着布满油污和灰尘的水泥地,发出刺耳到让人头皮炸裂的尖啸!车身在极其有限的空间里艰难扭动,试图甩正方向!后轮野蛮地碾压过地上的矿泉水瓶和一个废弃的纸箱,发出恐怖的破裂声!

目标——车库唯一的出口!

苏木木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和眼前尚未完全散去的黑雾,一只手撑地,迅速半跪起来。目光如鹰隼般锁死那辆咆哮着倒车、急于逃离的面包车!她看到了!就在那辆面包车后侧不到三米远的阴影里,停着的正是她自己那辆低调的白色小轿车!

时间!机会只在一刹那!她的车头,正对着面包车倒出后可能选择的唯一通道方向!

“我靠!!”张姐挣扎着要爬起来,脸上糊满了灰尘和惊恐,还有一丝被撞懵的愤怒,胖手本能地在地上摸索刚才撞飞出去的手机,想叫人,“鳖孙!搞偷袭是吧?!老娘摇人分分钟把你们皮扒……”

“抓鳖孙去!!”

一声低喝如同淬火的利刃,斩断了张姐的慌乱呼喊!苏木木的身体已经像一支离弦的利箭射出!她的目标不是那辆开始狼狈前蹿、企图逃离的黑色面包车,而是自己的小车!

车门在她冲到时被她一把甩开,人几乎是滚入驾驶座。安全带都没时间系!引擎在她的意志灌注下发出亢奋的嘶吼!目光瞬间锁定前方:面包车正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撞开几个废弃的轮胎路障,朝着通往上层唯一的陡坡冲去!车屁股在昏暗的灯光下左右乱晃,如同狂躁的野狗!

苏木木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死角的笑容。脚下油门没有丝毫迟疑,一脚到底!

“轰——!!”

白色轿车如同愤怒的猛兽,狠狠撞开前方一个挡路的破败垃圾桶!狂暴的动能将它直接碾进底盘!刺耳的刮擦声仿佛地狱的摩擦!她毫不减速,方向盘往右猛打!车头直直截向面包车冲上陡坡的必经路线!角度、时机,精确如手术刀!

整个负二层c区,轮胎疯狂摩擦地面的尖叫、老旧引擎不堪重负的咳嗽般的吼声、金属与水泥撞击的沉闷闷响、以及苏木木白色轿车碾压障碍时爆裂的碎片声……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疯狂撕裂空间,如同一个巨大的混乱漩涡,将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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