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温乐瑜就被灶间的动静吵醒了。她披了件外套溜出去,正看见陆峥系着围裙,笨拙地往面盆里倒酵母粉,面粉扑了他一脸,像只沾了雪的小熊。
“陆峥哥,我来吧。”她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面袋。
陆峥“嗯”了一声,耳根有点红,转身去烧火,柴火塞得太急,呛得他直咳嗽。温乐瑜忍着笑,揉着面团说:“今天要做馒头吗?”
“嗯,你上次说想吃带枣泥的。”他声音闷闷的,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轮廓都柔和了些,“沈野那小子说林俏爱吃红糖的,顺便多做几个。”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沈野的惨叫:“林俏!你就不能轻点吗?我的胳膊要被你拽断了!”
两人探头一看,林俏正拖着沈野往院里走,沈野的书包在地上蹭出长长的印子。“快点,乐瑜肯定醒了,再晚早饭都吃不上了!”林俏的大嗓门透着精神。
沈野一进院就喊:“乐瑜姐!俏俏她又欺负我!”话音刚落,就被林俏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温乐瑜把刚发好的面团分成小块,陆峥在旁边笨拙地学着揉,手指被粘得乱七八糟。林俏凑过来看,突然笑出声:“陆峥哥,你这揉的是面团还是疙瘩啊?”
陆峥没说话,默默把面团往温乐瑜那边推了推。沈野赶紧打圆场:“我哥这是独创的‘糙汉揉面法’,有力量感!”
林俏白了他一眼,挽起袖子:“看我的。”她揉面的力道又稳又匀,面团在她手里听话得很,很快就揉得光滑圆润。沈野在旁边看得眼睛发亮:“俏俏你太厉害了!比我妈揉得还好!”
“那是。”林俏得意地抬抬下巴,转眼瞥见沈野偷偷揪了块面团往嘴里塞,伸手就拧他胳膊,“还没熟呢!”
陆峥看着温乐瑜认真的侧脸,她正小心翼翼地往面团里包枣泥,睫毛垂着,落下一小片阴影。他突然想起刚嫁过来那阵,她见了他就躲,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现在却能自然地跟他一起做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乐瑜,”他突然开口,“下午队里分玉米,我替你去扛。”
温乐瑜抬头,眼里闪着光:“不用啦,我能行的。”
“你力气小,别累着。”陆峥说得理所当然,见她还要反驳,又补充道,“让沈野跟我一起,正好让他多干点活,别总偷懒。”
沈野立刻哀嚎:“凭啥啊!我上午还要跟俏俏去摘野枣呢!”
“摘野枣哪有扛玉米重要?”林俏把包好的红糖馒头放进蒸笼,拍了拍手,“我跟你一起去扛,让乐瑜在家歇着。”
温乐瑜看着他们斗嘴,悄悄笑了。灶膛的火噼啪响,蒸笼里冒出白白的热气,混着枣泥和红糖的甜香,把四个年轻的身影裹得暖暖的。
下午分玉米,场院上堆得像座小山。陆峥不让温乐瑜沾手,自己扛着麻袋一趟趟往家运,沈野被林俏押着,吭哧吭哧跟在后面。温乐瑜站在树荫下看着,手里拿着水壶,见陆峥过来,赶紧递上去。
“歇会儿吧。”她说。
陆峥接过来猛灌了几口,喉结滚动,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他看了眼不远处正“欺负”沈野的林俏,突然低声说:“乐瑜,明天我带你去镇上。”
温乐瑜愣了愣:“去镇上做什么呀?”
“给你买块花布,做件新衬衫。”他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你上次看的那块,我记下了。”
温乐瑜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脚尖轻轻蹭着地面。远处沈野正夸张地喊:“俏俏你慢点!这麻袋快被你扯破了!”林俏的笑声清脆响亮,混着玉米叶子的沙沙声,像支热闹的歌。
晚饭时,桌上摆着刚蒸好的枣泥馒头和红糖馒头,林俏咬了口红糖的,眼睛一亮:“乐瑜你放了桂花啊?真香!”
“嗯,上次摘的桂花晒成干了。”温乐瑜点头。
沈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几颗圆润的野枣:“下午摘的,可甜了,给你们尝尝。”
林俏挑了颗最大的塞进温乐瑜嘴里,又拿了颗塞给沈野,自己才拿起一颗嚼着。陆峥看着温乐瑜鼓起来的腮帮子,像只揣了食物的小松鼠,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默默把自己碗里的枣泥馒头换给了她——她总说他碗里的枣泥多。
夜色漫上来时,陆峥在院里劈柴,沈野被林俏逼着编玉米辫,温乐瑜坐在廊下剥花生。偶尔传来陆峥劈柴的闷响,夹杂着沈野的讨饶和林俏的笑,寻常的日子,却因为这乌龙的缘分,变得格外踏实。温乐瑜剥着花生,突然觉得,所谓的“早死结局”,早就被这烟火气冲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