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非与张良疾步赶往王宫时,明珠阁方向的火光与厮杀声已渐渐平息,只余下缕缕黑烟和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香料燃烧殆尽的焦糊味。
宫门处的侍卫明显增加了数倍,且人人面带惊惶,看到韩非二人,虽不敢阻拦,但眼神闪烁,显然宫内剧变已让所有人成了惊弓之鸟。
越靠近明珠阁,景象越是触目惊心。精美的庭院一片狼藉,假山崩裂,花木焦枯,地面上遍布坑洼和凝固的血迹。原本华美的寝殿此刻更是惨不忍睹——大半穹顶不翼而飞,残垣断壁焦黑,仿佛被巨兽啃噬过一般。
司徒正带着大批宫廷侍卫围在废墟外围,个个刀剑出鞘,却无人敢轻易踏入那片仍弥漫着危险气息的区域。
“九公子!张良先生!”司徒见到二人,如同见到救星,连忙迎上,脸色发白,“里面…里面的情况…”
“情况如何?卫庄先生他们呢?明珠夫人呢?”韩非急切问道。
司徒咽了口唾沫,艰难道:“下官赶到时,打斗已近尾声。只见卫庄大人、紫女姑娘,还有那白凤、墨鸦,正与几个穿着古怪黑袍、手段极其诡异凶悍的人激战!那些人…不似常人,力大无穷,且能操控火焰毒雾,我们的人根本插不上手…”
“后来呢?”
“后来…地底下又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晃了一下!交战双方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再然后…就看到卫庄大人一剑重创了对方为首之人,其余黑袍人见状,纷纷掷出烟雾,带着伤者急速退走了,身法鬼魅,我们…没能拦住。”司徒语气带着羞愧和后怕,“至于明珠夫人…我们在一处偏殿角落找到了她,似乎受了极大惊吓,昏厥过去,已被送往安全处所由医官诊治。卫庄大人他们…战后便离开了,似乎…也有人负伤。”
韩非与张良对视一眼,心中稍定。看来卫庄他们成功了,至少控制住了潮女妖,并击退了阴阳家的援兵。
“带我去看明珠夫人。”韩非沉声道。控制潮女妖是第一步,拿到解药,并设法从她口中挖出情报才是关键。
在一处暂时被清理出来的偏殿内,潮女妖明珠夫人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往日里的妩媚风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惊惧过后的脆弱。数名医官在一旁束手无策,他们诊断不出任何明显伤势,只道是“惊厥过度”。
紫女正站在榻边,手中拿着那个从暗格中搜出的小巧琉璃瓶,对着灯光仔细查验。见韩非二人进来,她微微摇头,低声道:“她中的不是 physical 伤势,更像是某种精神反噬或咒术冲击,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这瓶药我检查过了,确是极阴毒的虎狼之药,但…并非解药,而是加速汲取生命精元的催化剂。”
韩非心一沉。潮女妖昏迷不醒,解药无踪,这条线似乎断了。
“卫庄兄他们呢?”韩非又问。
“在外稍事处理伤势。”紫女示意窗外。
韩非走出偏殿,只见卫庄靠坐在廊下,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鲨齿剑上的血迹,肩头有一处明显的灼伤,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白凤坐在不远处屋檐上,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唇边血迹未干,正默默调息。墨鸦则不见踪影。
“情况如何?”韩非走到卫庄身边问道。
“阴阳家,‘火部’五灵玄同,来了三个。”卫庄言简意赅,语气冰冷,“手段诡异,擅用阴火咒术,炼尸为傀。杀了两个,跑了一个带头的。”
五灵玄同!阴阳家的中层骨干,其实力已然如此难缠!
“地底巨响之后,他们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急于撤退。”卫庄补充了一句关键信息。
韩非立刻明白,这与陈昂在地底的成功破坏有关。阴阳家计划受挫,不得不收缩力量。
这时,墨鸦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滑出,手中拿着几片烧焦的黑色布料和一块碎裂的、刻有火焰纹路的玉佩:“打扫战场找到的。那几个家伙跑得太快,没留下太多东西。不过…看他们撤退的方向,似乎是往冷宫那边去了。”
冷宫!再次指向冷宫!
韩非眉头紧锁。潮女妖这条线暂时难以突破,但阴阳家主力退往冷宫,说明那里仍是他们的核心区域!陈昂独自一人前往探查,如今地底发生那么大爆炸…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报——九公子!城外…城外火雨山庄方向升起三股黑色烟柱!呈三角排列!”
那是李开与陈昂约定的最高警示信号!意味着那边出现了极度危险、需要立刻支援的状况!
韩非、卫庄、紫女等人脸色同时一变!
陈昂出事了!
“卫庄兄,紫女姑娘,这里交给你们和司徒善后!”韩非立刻决断,语气急促,“务必问出解药下落,控制好明珠夫人!子房,你随我去调集我们能调动的人手!立刻赶赴火雨山庄!”
陈昂是破解阴阳家阴谋、找到阵法核心的关键,绝不能有失!而且火雨山庄的老井通往之地,或许藏着比潮女妖更致命的秘密!
韩非与张良匆匆离去。
卫庄收起鲨齿,站起身,冰冷的眸光扫过废墟般的明珠阁,最后落在潮女妖所在的偏殿方向。
“把她弄醒。”他对紫女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用任何必要的方法。”
鲨齿的锋刃,似乎已迫不及待想要品尝更多阴阳家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