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景明牵着秦方好进了雅间,雅间里陈设雅致,墙角放着一盆开得正好的秋菊,炭盆里的炭火正旺,暖得人浑身舒服。他让丫鬟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自己则扶着秦方好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看着她依旧紧绷的侧脸,眉头微蹙,像是还在气头上,柴景明突然笑出声。
秦方好转头看向他,眉头蹙得更紧:“你笑什么?”
柴景明走到她面前,弯腰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我从前总当你是软性子、好脾气,竟不知你还有这般厉害的一面。方才那三巴掌,真是打得解气,连我都想为你鼓掌。”
秦方好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扭过身,声音带着几分不自在:“我这般模样,怕是与你心里想的‘贤妻’相去甚远。你若是觉得我性子太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必勉强自己。”
柴景明却俯身蹲下来,与她平视,目光认真而专注,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你这般说,是不是意味着,你心里其实是愿意嫁我的?”
秦方好猛地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爆红,像染上了胭脂,连耳根都红透了,羞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提醒你,我并非你想的那般温顺,我会发脾气,会与人争执,你若是娶了我,往后怕是要受气!”
柴景明站起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坚定。见她没有反抗,只是身体微微僵硬,他缓缓收紧手臂,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是。方好,我要的从来不是只会顺从、只会忍气吞声的妻子,我要的是能与我并肩而立、有自己主见的你。你方才那般果决,那般勇敢,正是我喜欢的模样。”
秦方好靠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声像鼓点般,渐渐抚平了她心里的躁动。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担忧:“可你不怕吗?我性子差,说话也直,将来若是与你母亲、与景昭的妻子处不来,闹得家里不和睦,怎么办?”
柴景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衫传到她身上:“我还怕你性子太软,受了委屈不知反驳,被人欺负呢!有你这般厉害的嫂子在,往后就算景昭的妻子泼辣些,也有你镇着,我反倒不担心了。”
秦方好气得推了他一把,却没用力:“柴景明,你竟拿我打趣!” 柴景明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目光温柔而认真:“好了,不逗你了。心情好些了吗?方才没吓着你吧?”
秦方好仰头看他,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傲娇:“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罢了。倒是你,方才脸色那么难看,我还以为你要动手教训他呢。”
柴景明没再搭话,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白瓷碟,碟里盛着几颗裹着芝麻的欢喜团,是潘楼新做的冬日点心,还带着刚出锅的微热。他轻轻将碟子递到秦方好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无声的关切。
秦方好看着递到面前的欢喜团,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热的瓷碟,抬头见他眼底满是温柔,便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甜香混着芝麻的香气在舌尖散开,暖得人心头发软,她看着柴景明,轻声道:“嗯,有你在。”
柴景明握着秦方好的肩膀,目光里还带着方才的温柔,心头却忍不住泛起雀跃 —— 方才她虽未明说,可那句 “有你在”,已像颗小石子般在他心里漾开了涟漪。他喉结轻轻滚动,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我…… 可以上门提亲了?”
秦方好抬眼瞧他,见他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连耳尖都微微泛红,心里忽然生出几分逗弄的念头。她故意板起脸,指尖轻轻划过衣角的绣纹,慢悠悠道:“还不成。”
话音刚落,柴景明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肩膀也垮了几分,像只被泼了冷水的大犬,连语气都软了:“为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 他话没说完,便见秦方好捂着嘴,肩头轻轻颤动起来,她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
柴景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底的失落瞬间被笑意取代,伸手便去挠她的腰:“好啊,你竟骗我!” 秦方好最怕痒,连忙往后躲,却被椅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坐回去。柴景明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瞬间贴得极近。
秦方好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觉腰间传来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柴景明也僵住了,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那是她平日里用的香膏味道,他曾远远闻过一次,便记到了如今。
他鬼使神差地低头,恰好秦方好也抬眼,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的眼眸像浸了水的墨玉,带着几分慌乱与羞赧;他的眼神深邃,藏着压抑许久的悸动。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柴景明喉结滚动,俯身慢慢靠近,秦方好没有躲闪,只是睫毛轻轻颤动着,像只紧张的蝶。直到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她才像被烫到般轻颤了一下,却缓缓闭上了眼。他的吻很轻,带着几分生涩的温柔,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宝,只在她唇上轻轻辗转,便让她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伙计的声音:“郎君,菜都已备好了,现在端进来吗?”
秦方好猛地回过神,像受惊的小鹿般推开柴景明,快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站定。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掩不住她耳尖与脖颈的绯红,连呼吸都还带着急促的起伏。
柴景明也有些慌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定了定神,待身上的燥热褪去些,才转身开门。伙计端着托盘站在门外,见他脸色微红,只当是屋里闷热,连忙道:“郎君,蟹粉汤包刚蒸好,趁热用味道最佳。”
“嗯,端进来吧。” 柴景明侧身让开,目光却忍不住往窗边瞟,秦方好正望着窗外的街景,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柔和得不像话,只是耳尖依旧红得刺眼。
伙计将菜一一摆上桌:蟹粉汤包还冒着热气,皮薄得能看见里面橙红的汤汁;酥油鲍螺盛在白瓷碟里,表面浇了层晶莹的蜂蜜,甜香扑鼻。 他摆好碗筷,又躬身退了出去,贴心地将门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