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笃玉放下碗,很“自然”地拿起桌上那根被她调换过的止血草,对师婆婆说:
“婆婆,这草药是直接嚼碎了敷上就行吗?”
“对对对,嚼碎了敷在伤口上,效果最好!”
师婆婆点着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颗草药。
凌笃玉不再犹豫,当着师婆婆的面将几片草叶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
苦涩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开,这正是她熟悉的止血草味道。
将嚼碎的草药吐在掌心,撩起破损的衣袖,小心地敷在了手臂那三道血痕上。
草药敷上带来一阵清凉,疼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师婆婆在一旁看着,脸上笑容不变,赞道:
“对,就是这样!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做事倒是挺利索。”
凌笃玉垂下眼睑,低声道:
“以前……我在家里也跟着大人学过认点草药。”
继续扮演着怯生生但懂点事的孤女角色。
“也是个苦命的好孩子。”师婆婆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慈祥,“你看你这伤口刚敷上药,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这夺魂天里危险重重,你一个人带着伤乱跑….万一再遇上什么,可怎么得了?”
她伸手,似乎想拍拍凌笃玉的肩膀,凌笃玉身体一僵向后倾斜。
师婆婆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自然地收了回去,继续说道:
“听婆婆的话,你先在婆婆这儿住下,等伤口结痂好了再走。”
“婆婆这儿虽然简陋,但遮风避雨,一口吃的还是有的。”
凌笃玉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她抬起头,脸上适时的露出感激和犹豫:
“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婆婆您呢?”
“我……我还想尽快赶路……”
“不麻烦,不麻烦!”师婆婆连连摆手,“婆婆我一个人也冷清,有你做个伴正好。”
“至于地图…婆婆肯定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那地图有些复杂,我得好好给你讲讲上面的标记,哪些路能走,哪些地方千万去不得!”
“等你伤好了,精神头足了,婆婆再仔仔细细说给你听,不然你现在拿了图,看不懂走错了路,岂不是更危险?”
呵呵。
这番话话说得滴水不漏,满是关切,将扣留地图的理由包装得合情合理。
凌笃玉知道此刻强硬拒绝绝非上策。
小脸上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乖巧道:
“那……那就多谢婆婆收留了。”
“等我伤好了,拿到地图就走,绝不多打扰婆婆。”
“哎呀!好孩子,这就对了嘛!”师婆婆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你就安心住下,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
这鬼气森森的地方?
凌笃玉心里清楚,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师婆婆拖延时间扣着地图不放,绝对有所图谋。
不过,既然暂时走不了,那她就在这龙潭虎穴里,看看这位“热情好客”的师婆婆,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郭崇鸣天不亮就催促着队伍出发了。
连上伙夫还有奴仆有近两百号人再加上驮运物资的骡马,队伍拉得老长,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夺魂天。
他们踏入了夺魂天就仿佛闯进了一个潮湿闷热的巨大活物体内。
林子密不透风,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里面空气也不太流通闷得人胸口发堵,才走没多久,一行人就已经感觉受不了了!
“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都深秋了还这么闷!”
一个士兵低声咒骂着,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结果抹了一手背混合着汗水和林中湿气的黏腻。
“嘘!你小声点!别惊了马……”
他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士兵刚想提醒,可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唏律律…!”
侧前方一匹负责驮运帐篷等杂物的骡马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
紧接着,一道灰褐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出,狠狠一口咬在了那匹骡马的后腿上!!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眼神凶残的瘌痢头山狼!
它似乎饿极了竟不顾大队人马的气势,悍然发动了袭击。
“畜生!找死!”
负责押运那匹骡马的士兵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中长矛瞬间捅了过去!
那山狼很狡猾,一击得手立刻松口,它想要退走,但长矛速度更快!
“噗嗤!”
长矛精准地刺入了它的腰腹!
山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然而,那匹被咬伤的骡马受惊过度,加上腿上传来的剧痛,彻底发了狂!
它拖着受伤的腿,嘶鸣着朝密林深处乱冲乱撞而去,背上驮着的物资散落了一地。
“拦住它!快去拦住它!”
小队长气急败坏地喊道。
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试图围堵,但那受惊的骡马力量极大,它撞开了一个士兵,眼看着就要冲散队形….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分毫不差地射穿了那匹疯马的脖颈!
疯马又往前冲了几步,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众人回头,只见郭川面无表情地收起弓,对着那小队长冷喝道:
“管好你们的牲口!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是!郭统领!”
小队长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领命,指挥手下人去收拾散落的物资和处理马尸。
郭崇鸣端坐在一匹黑马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脸色黑得吓人。
这才刚进山多久?
就损失了一匹驮马和部分物资!
这鬼地方太恐怖了吧!
“大人,这山林里的野兽……似乎格外狂躁。”郭川策马靠近,低声禀报,“而且,这才只是开始。”
他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
队伍继续前行,骚扰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