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衙门或许会草草结案,但刘霸天背后那个来自“都城”的势力呢?
他们会不会不甘心,再派人来暗中调查?
老驴子虽然被灭口了,但难保没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暗线。
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就像坐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火药桶上。
“此地不宜久留。”
凌笃玉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必须尽快离开漠原镇,前往漠城。”
目标很明确,但如何离开却需要个合适的理由。
凌笃玉一个刚来没多久好不容易找到个稳定活计糊口的“孤女”,突然说要走难免会引人怀疑。
尤其是现在镇子里刚出了这么大的命案,她这个“新来的”若是急着离开,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盯上。
得想个合情合理不会惹人注意的借口。
凌笃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装病?
不行,郑婆婆那天准了一天假已经算开恩了,长期装病容易被识破,而且病好了还是得干活。
说找到亲戚了?
可当初登记的就是投亲不遇,现在突然又说找到了.…未免太巧。
思来想去,凌笃玉终于琢磨出一个看似最稳妥也是最简单的主意。
可以趁着出镇上工的机会,假装在林子里迷路走失。
一个无亲无故的流民小丫头,在这茫茫山林里失踪太正常不过了,根本不会有人大动干戈地寻找。
只要她做得足够小心,就算事后有人怀疑她也早已远走高飞。
打定主意,凌笃玉心里踏实多了,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带着点深秋的凉意。
集合的梆子声响起,待郑婆婆点完名她便挥手道:
“都跟上!”
“今天咱们去北边那片林子,路有点远,都别掉队!”
队伍从镇子后门出发,沿着一条更狭窄的土路往北走。
越走树木越茂密,光线也越发昏暗。
凌笃玉低着头,眼睛却像最灵敏的探测器仔细记着走过的路和周围的地形特征。
到了地方,郑婆婆照例分配任务。
看了看凌笃玉,又指了指旁边一个面相憨厚的妇人:
“阿林嫂,你今天带着小宝吧,就在那片坡地附近挖,别走太深了。”
“哎,好嘞婆婆。”阿林嫂应了一声,招呼凌笃玉,“小宝,跟婶子这边来,这边地榆多。”
“嗯..”
凌笃玉低低应了一声,跟在阿林嫂身后。
她刻意放慢脚步,与阿林嫂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
阿林嫂是个老实人,干活很实在,很快就找到一片长势不错的地榆蹲下身专心的挖了起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和凌笃玉说着辨认药材的诀窍。
凌笃玉一边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
这里的林木比前几天去的地方更加茂密,灌木丛生,视线也很容易被遮挡。
借着几丛半人高的灌木,凌笃玉悄悄挪动脚步,一点点地拉开与阿林嫂的距离。
时机来了!!
在阿林嫂低头用力挖根的瞬间,凌笃玉的身形如猎豹般忽的向侧后方一窜,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林荫之中。
凌笃玉没有立刻狂奔,而是先伏低身体,利用树木和草丛的掩护快速向北移动了近百米。
直到完全听不到阿林嫂那边的任何动静,她这才直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北方,发足狂奔!
凌笃玉跑得极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她像一只逃离牢笼的鹿,在林间敏捷地穿梭,将漠原镇远远地抛在身后。
傍晚时分,下工的梆子声在集合点响起。
郑婆婆清点着人数和收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阿林嫂,小宝呢?不是让你带着她吗“郑婆婆问道。
阿林嫂这才恍然惊醒,连忙四下张望,脸上露出焦急和自责:
“哎哟!婆婆!我……我光顾着挖药了,没注意那丫头啥时候没影了!!
“我以为她在旁边呢!这……这可咋办啊!”
“哎….”
郑婆婆闻言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远处黑黢黢的山林,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北边的老林子,野兽多,岔路也多,一个半大孩子……”她的语气带着惋惜,却也透着一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麻木,“小宝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也是个苦命的娃……”
阿林嫂眼圈红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都怪我!没看好她!”
“肯定是这几天镇里死人,把她吓坏了,心神不宁的,这才走丢了……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啊……”
阿林嫂是真心疼这个话不多干活却认真的小丫头。
周围其他流民也议论纷纷,大多是为凌笃玉感到可惜,但并没有人提出要组织人手出去寻找。
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一个流民孩子的失踪,就像水面上泛起的一个涟漪,很快便会平息,激不起更大的浪花。
日子总要继续,他们自己的生存已是艰难。
郑婆婆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严厉:
“行了!都别杵着了!赶紧回镇里!”
“以后上工都给我打起精神,看紧身边的人!走吧!”
队伍沉默地朝着镇子方向走去,气氛有些压抑。
“卢小宝”的“失踪”,成了这天傍晚一个令人唏嘘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被新的烦恼和生存压力所覆盖。
而此刻。
真正的凌笃玉,早已在十几里外的山林中找到了一处背风的石缝,正在喝着灵泉水啃着空间里拿出的肉干,仔细地规划着前往漠城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