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第四次规则日的阴谋
林夏蹲在冷库最深处，指尖划过结霜的文件柜，铁皮上的冰碴粘在掌心，凉得像规则手环的电击。她屏住呼吸，看着手电筒光束里浮动的尘埃——就在半小时前，张凯撬开通风口时，带进来的不仅是外面的寒气，还有张揉得发皱的会议纪要，边角沾着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第四次规则日，启动‘全民代谢重置’。”她低声念着，喉结滚动，“范围：全城，年龄无差别。执行方式：强制注射‘统一代谢酶’，24小时内完成标准减重——20-50岁20斤，16-20岁和50-60岁10斤，其余年龄‘象征性减重’（备注：60岁以上注射半量，16岁以下用儿童剂型）。”
“象征性？”身后传来张凯的闷笑，带着铁锈味——他刚才为了躲开巡逻队的红外扫描，胳膊被通风管划了道口子，正用布条草草包扎，“上周三，城西养老院的李奶奶就是‘象征性’减了5斤，当天晚上就心梗去世了。她的手环显示‘正常代谢波动’。”
林夏没接话，手指抠着文件柜的缝隙，想把那叠标着“粮食储备清单”的纸抽出来。冰碴簌簌落下，掉进衣领，激得她打了个寒颤。清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原本够全城吃三个月的储备粮，在“虚拟粮食危机”的报告里被砍去三分之二，备注栏用红笔写着“销毁处理”，签名是规则组高层的名字，字迹嚣张得像他们腕上从不上锁的纯金手环。
“他们在烧粮。”张凯凑过来，光束打在“销毁记录”那页，“上周我跟着运粮车去过城郊仓库，夜里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们说在‘处理过期粮’，可我捡到的粮袋上，保质期明明还有半年。”
林夏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社区医院看到的场景：儿科病房里，15岁的小宇正被护士按住注射“儿童剂型”，男孩挣扎着喊“我不瘦！我妈说我再瘦就看不见脚尖了”，可手环死死箍住他的手腕，屏幕上“10斤”的数字闪得刺眼。后来她才知道，那孩子的体重只剩32公斤，比规则要求的“标准体重”还低了8斤。
“儿童剂型……”她摸着清单上“16岁以下减半”的字样，突然想起王奶奶的话——去年冬天，老人偷偷塞给她颗发皱的土豆，说“规则组的药跟当年饥荒时的‘救济粉’一个味，吃了就不想吃饭，饿到皮包骨还说你‘健康’”。那时她只当是老人糊涂，现在才明白，所谓“儿童剂型”，不过是用更隐蔽的剂量，让孩子们在“不显眼”的消耗里慢慢垮掉。
冷库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躲进文件柜后面的夹层。巡逻队员的手电筒光扫过，林夏看见他们胳膊上的臂章——比普通队员多了道金色纹路，张凯曾说，这是“执行组”的标志，专门处理“规则异议者”。
“动作快点，明早六点前必须把‘代谢酶’分发到各社区。”粗哑的声音响起，“上面说了，这次谁出岔子，就用谁来测试‘强化剂型’。”
“强化剂型？”另一个声音发怵，“就是上个月让试验组肌肉溶解的那种？”
“少废话！”第一个声音呵斥，“记住，给16岁以下的孩子注射时，要笑着说是‘甜甜的营养液’，别吓着他们——毕竟，‘未来的希望’可不能带着恐惧减重。”
脚步声渐远，林夏才发现自己咬透了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张凯拽了拽她的衣角，指了指文件柜最底层——那里藏着个铁盒，锁眼上还挂着半片土豆干，是王奶奶的标记。
铁盒打开的瞬间，林夏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份“副作用报告”，附带着十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拍的是个12岁的女孩，注射后三天，体重从40公斤掉到32公斤，胳膊细得像根芦苇，手腕上的手环却亮着“达标”的绿光。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去年第三次规则日之后。
“她叫苗苗，”张凯的声音发紧，“我认识她，在土豆田见过，当时她还帮王奶奶浇过水。她妈妈去规则组闹，被安了个‘扰乱秩序’的罪名，现在还关在收容所。”
林夏翻到报告最后一页，心脏像被冰锥刺穿——“第四次规则日特别预案：对体重低于35公斤的‘低体重者’，强制转入‘营养矫正中心’（备注：即原废弃矿坑，无监控）。”矿坑的位置她知道，上个月去采野菜时路过，洞口飘着股腐味，当地老人说“进去的就没出来过”。
“他们不仅要减重，还要清掉‘拖后腿’的。”她把报告塞进怀里，冰碴粘在纸页上，像结了层薄霜，“16岁以下不受控制是假的，他们只是换了种更阴的法子。”
张凯突然按住她的肩，指了指冷库角落的通风口：“听，运药车来了。”
引擎声由远及近，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哐当声——他们在卸“代谢酶”。林夏贴着墙壁摸到通风口，看见穿金色臂章的队员正在清点箱子，每个箱子上都印着笑脸娃娃，下面却用小字标着“剂量：成人20ml，儿童10ml”。
“还有12小时。”张凯看着手表，指针在黑暗里泛着冷光，“王奶奶的土豆田有间地窖，能藏下三十个孩子，先把收容所里的13个转移过去。”
林夏摇头，指尖捏着报告的边缘，纸页几乎被攥碎：“不够。社区医院还有27个16岁以下的孩子，他们今晚都会被‘例行体检’的名义注射。”
“那我们……”
“把这个发出去。”她打断张凯，从怀里掏出手机——这是她偷偷改装的，能绕过规则组的信号屏蔽，“让每个社区的人都知道，所谓‘虚拟粮食危机’是假的，他们烧粮就是为了让大家乖乖听话注射。还有这个副作用报告……”
她顿了顿，看着照片里苗苗空洞的眼睛，声音突然定下来：“告诉所有人，16岁以下的孩子，注射不是‘甜甜的营养液’，是让他们再也长不高的毒药。”
通风口外，运药车的门“砰”地关上，引擎声再次响起。林夏最后看了眼那份粮食清单，上面的销毁记录像串血写的数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走。”她拽起张凯，冰碴从衣角掉落，“去土豆田，王奶奶说过，那里的土壤能种出解毒的东西——这次，我们不躲了，就在田里等着，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该被清掉的。”
张凯的手在黑暗里找到她的，两人掌心的汗混着冰碴，却比任何时候都烫。远处的规则塔上，倒计时的红光正一点点变亮，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社区论坛的匿名区里，一份标注着“紧急”的帖子正在疯传，附件是林夏刚发出去的照片，下面已经堆了上千条回复，最新一条来自老周：“护孙队在养老院集合，谁要动孩子，先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