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瑶好笑的看着大队长,“如你所愿,走肯定是要走的。
但是我姐的孩子,我们得全部带走。”
“不可能!”
大队长还没说话,张老头就出声打断了。
“我张家的男丁,凭什么让你们带走?”
“那就没得谈喽!”
黄书瑶摊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队长。
“这红旗大队依山傍水,即便是荒年也春回大地,绿油油的,风景不错。
我还想留下,踏踏青,游玩一番。”
“张叔,你不止一个儿子。
你想想其他孩子,你非要把整个家,乃至整个大队都整得不安宁吗?”
大队长死死的盯着张老头儿。
“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插手了,让你们自己处理。”
张老头儿眼里划过伤痛,深吸了几口气。
“听大队长的吧!”
“不再挣扎一下吗?
就这么放弃了?”
黄书瑶感觉自己还没有开始出力,这大队长跟张老头就认命了,真不中用。
“女同志,少说两句吧!
既然已经如愿以偿了,就夹着尾巴做人。”
大队长看着停下脚步的张老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张叔,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好好掂量一下。”
张老头这次没犹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全是破败瓦片的屋子里走去。
背影略显狼狈,无神的双眼里,闪烁得厉害。
时而害怕,时而后悔,时而不甘,最后用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桂珍。
陈桂珍鸟都没鸟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深海,深害怕林深海原地消失了一样。
张老头闭上了眼睛,两滴清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扭头背着手朝屋里走去,这次倒是很干脆。
“我草,这是传说中鳄鱼的眼泪吗?
黄书瑶毫无顾忌的调笑,“可惜不值钱。”
宋念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嫂子,口渴了吧!来喝水!”
他把虎妞的水杯递给黄书瑶,就差没有说快闭嘴了。
黄书瑶看着水杯就来气,“妈的,几千里地来走亲戚。
水都没得到一口喝,就像赶瘟神一样被人赶走。
想想还有那几十里地,咱们怎么去奉天?
哎呀,一想起那遥远的道路,崎岖的机耕路,我的腿就又痛了。”
“噗呲!”
宋念国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弃了吧!”
“哎呀,我长得天生丽质,是这些人不懂欣赏。”
黄书瑶撑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点头。
“美是美,可惜长了一张嘴啊!”
宋念国调侃道。
“嘴是一个好东西啊!
没有东西哄它会难受,咱们就靠说话来自己哄呗!”
陈桂珍听见两人的谈话,脸上闪过尴尬。
“妹妹对不起啊!
都是姐姐的失误,水缸也被刚才打架的时候,整坏了。”
“说笑的,打个比方!”
黄书瑶看着尴尬得、快抠出一座三室一厅的陈桂珍,打趣道。
“你可知道,我除了是你戚姨的孩子以外,还是你什么人吗?”
陈桂珍点头如捣蒜,“知道,你是我弟媳妇!”
“有点眼力劲!”
林深海笑着调侃,“对你弟媳妇好点,你以后在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全看她心情。”
“俺懂的!”
陈桂珍一副还用你说的样子,“就凭咱弟媳妇,是戚姨的闺女,我也得对妹妹好。”
黄书瑶被取悦了,“人家都说大姑子,小姑子,婆婆是儿媳妇的天敌,貌似我运气比较好!
婆婆见面就给存折,大姑子好像有点扶弟魔的属性。”
“啥是扶弟魔?”
陈桂珍不解的问。
黄书瑶笑得意味深长,“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以后慢慢体会!”
林深海看着他姐皱眉,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接过话茬。
“姐夫去哪儿了?
咋这么久还没回来?”
*陈桂珍嘴角一扯,笑得有点阴。
“去农场找孩子了呗!
我不是让娃给二弟送鸡汤去了嘛!
吃猪肉这么大的事儿,咋能少了孩子们?”
林深海嘴角抽了抽,“今儿干仗,就为了给老二送鸡汤?”
陈桂珍冷笑,“鸡汤?
哼,那不过是个引子!
这几个月我没往公中补贴钱,他们早憋着劲儿找茬呢!
今儿可算逮着机会了····”
黄书瑶翻了个白眼,“十几年才算计几百块钱?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陈桂珍叹气,语气苦涩。
“妹妹啊,你是城里人,不懂乡下人的苦!
这年头,五块钱买棒子面,能让一家子混个水饱!”
她抹了把脸,“这次事端是张家人早就演练好了的,小姑子唱主角,大嫂二嫂打配合,。
老太太装好人,嘴上劝架,暗地里拱火!
老头子也不是一个好玩意,直接把男丁全支走,以为我孤零零的,好拿捏!”
林深海摇头,“这一家人真是出息,有那个精力和时间算计儿媳妇,还不如多跑两趟山里。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有唾手可得的,又何必去冒险啊!
这就是人性。”
黄书瑶撇嘴,“这回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张家出这么一大笔钱,还有得扯的。
让他们去狗咬狗,一嘴毛。
我给老张家把命算这儿,以后热闹了,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
林深海赞同的点头,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张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都是一群想不劳而获,自私自利的人,闹是必然的。”
陈桂珍苦笑,“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要不是这荒年逼的,谁愿意为几块钱撕破脸?”
她望向远处快干涸的小河,“往年小河哗哗淌水,现在连河床都裂了缝····
天不下雨,地不长粮,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树皮都得啃光!”
“十万大山就在背后,随便撒几颗冬瓜,南瓜,种子在山里,黑土地营养得很,吃都吃不完。”
林深海有些无语,“山里还有蘑菇,干货。
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却过得比丘陵地区的内陆还艰难。
归根结底是当官的不作为,村民太懒不自救。”
“可不咋的!”
陈桂珍眼里闪过狠意,“每个人都想在我身上撕块肉下来。
张家四个壮劳力,脚稍微走快一点都不至于饿饭。
可这帮狗日的,连捡柴火,都舍不得往里面走一步。
有几次三哥从深山回来,就看见几个男人坐在大树子上侃大山,指挥我儿子捡柴火。
今天张家人只想吵架,让我舍财,但我是早就准备好,跟他们干仗的。
心里这口恶气不出,浑身上下都不爽,不然三哥也不会快其他男人一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