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多金抬手抹了把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当警察快四十年了,抓过小偷,追过逃犯,身上的伤没重样过……我就想给这一辈子画个句号,一个像样的句号。”
他喘了口气,胸口起伏着,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所以这次,我必须去。”
赵国强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看着他那副倔强的样子,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你啊……”
“报告队长!”袁多金突然挺直腰板,尽管疼得额头冒汗,声音却异常洪亮,他对着赵国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是军人,也是警察!保护老百姓安全是我的使命,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就算这是最后一次出任务,我也不能怂!”他眼里闪着光,那股子执拗劲儿,半点不像个快退休的人。
赵国强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什么都没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砚之突然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赵叔叔,就让这位大叔跟着吧。我青华扇的灵力或许能暂时压住他的旧伤,也能帮他治好这次身上受的伤。”
袁多金眼睛“唰”地亮了,差点蹦起来:“真的?那可太好了!小姑娘你真是仙子下凡!”
赵国强犹豫了半天,看着袁多金那副死活不肯罢休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头:“行吧,跟着可以,但必须听指挥,不许瞎逞能!”
“保证完成任务!”袁多金激动得又敬了个礼,胳膊一动,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了。
“师妹,你怎么突然想帮他?”柳长生走到苏砚之身边,声音温温柔柔的。
苏砚之望着袁多金的背影,轻声道:“师兄,我看见他眼睛里的光了,很亮,也很坚定。他想保护别人的心,很赤诚!或许对他而言保护大家比他的性命还重要。”苏砚之低下头,声音低了些,“我不想让这样的人留遗憾。”
柳长生愣了愣,看着师妹眼底那抹认真,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欣慰:“师妹,你长大了。”
苏砚之抬头,眼里带着点疑惑,却见师兄笑得温柔,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睫毛上,暖融融的。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唠嗑了!这小子到底咋处理?”莫景之一脸不爽,手上还紧紧攥着小王的衣领,把人提溜得像只悬空的鸡。
小王脑子里“嗡”一下,瞬间回想起自己那势大力沉的一砖头,顿时怂得像只挨了训的小奶狗,俩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可怜巴巴地瞅着众人,尾巴都快摇起来了:“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呗?实在不行……别打脸成不?”
另一边,袁多金身上被李向阳揍出来的伤刚被苏砚之治好,就又被一脸凶神恶煞的赵国强拽了过来,劈头盖脸就问:“你说说这又是你从哪儿拐回来的小孩!”
袁多金一瞅这阵仗,立马堆起笑来:“局、局长,咱事先说好,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赵国强:“要是我偏生气呢?”
袁多金:“那我、那我就不告诉您了!”
赵国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行,我不生气。”
“嘻嘻!”袁多金跟得了特赦似的,赶紧介绍:“局长,这是局里小王的弟弟,叫王元宝,今年刚入职,还是我徒弟呢!”
王元宝接收到师傅递来的眼神,赶紧咧开嘴露出谄媚笑:“局长好!俺叫王元宝!”
“呵呵呵。”赵国强被气笑了,手都开始发抖:“你可真行啊!自己来就来了,还把人家小王的弟弟也拐带来了?小王知道这事儿不?”
“局长,别介啊……”袁多金哭丧着脸。
赵国强突然厉声一喝:“小张子!”
“陛下,奴才在呢!”张副官直接跟芝麻倒豆子似的顺嘴接道。
接着转向袁多金,火力全开:“袁下尉!目无纪律,不遵指令!给我打五十个大嘴巴、一百个脑瓜崩,再圈踢一上午!还得揪着嘴来回扯,扯肿了让他哭着求饶,咱偏不理他,继续揪!现在就执行!”
“嗻!奴才这就打五十个大嘴巴、一百个脑瓜崩,圈踢一上午,揪着嘴来回扯,扯肿了让他哀求,然后不理他,再揪!”张副官顺嘴就应了,刚迈出去半步,挠着后脑勺愣在那儿:“啊呸!等会儿……不对吧,什么玩意?有病吧?”
袁多金一看风向不对,“噌”地一个大跨步蹿到赵国强左边的苏砚之身边,小手轻轻给人捶着背,眼泪说来就来,抽抽搭搭地喊:“苏仙长!您快帮我求求情啊!这事儿小王知道,还是他特意跟我说,让我把元宝带上的呢!”
“咳咳。”苏砚之轻咳两声,嘴角的笑都快绷不住了,“赵叔,要不就算了吧?袁叔又不是故意的。”
赵国强眼一瞪:“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他是有意的!”
旁边众人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架势,嘴角抽得像安了马达,心里默默诊断“没跑了,确实有病。”
“行啦行啦,莫小友,把那孩子放下来吧。”老爷子终于看够了这场“相声”,出声打断,“老赵头,再磨蹭下去都快晌午了,赶紧走!”
赵国强愤愤地瞪了袁多金一眼,那眼神跟雷达似的,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我盯上你了”。
袁多金被看得后脖颈子直冒凉气,浑身汗毛都快竖成仙人掌了。
莫景之应了声“好”,手一松,王元宝“啪叽”一声摔了个屁股墩,疼得龇牙咧嘴,跟只受惊的小猪似的,悄悄挪到张副官和苏砚之中间,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心里把小本本都快写满了:嘤嘤嘤,哥哥姐姐,外面的世界也太可怕了叭!
众人七手八脚把东西归置妥当,准备往更深处蹚。李向阳瞅着袁多金那背影,虽沾了不少泥点子,脊梁骨却挺得比钢筋还直,先前那点不痛快早跑没影了,反倒是生出几分敬意——这老警察,怕是把“警察”俩字熬成了骨头渣,早跟自个儿血肉长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