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晶门后的逆星神殿,颠覆了江逾白对“建筑”的所有认知。这里没有冰冷坚硬的星晶墙体,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悬浮流转的星灵记忆碎片,它们如萤火虫般闪烁着淡蓝、银白、赤红的微光,拼凑出一幅幅流动的画面。穹顶之上,初代守护者的身影顶天立地,他周身环绕着黑白双色的星力漩涡,正将一团漆黑如墨的寂灭之源从璀璨的希望之星中剥离,那悲壮的影像带着古老的威压,每一次星力碰撞都发出“嗡鸣”的低啸,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
墙壁两侧,是凝固的浮雕——那是星隐的身影,他身着黑色战甲,面容痛苦而坚定,颈间逆星纹路如锁链般缠绕全身,黑暗血脉从他的七窍溢出,在地面凝成诡异的符文,浮雕的每一道刻痕都仿佛在颤抖,诉说着被黑暗侵蚀的无尽挣扎。整座神殿随着某种核心的搏动而呼吸,地面的星纹如血管般明灭,亮时散发着柔和的淡金色光芒,暗时则浮现出深邃的黑纹,空气中弥漫着理性寂灭的低语,既非诱惑也非威胁,只是重复着一句古老的质问:“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沌,汝等择何道?”
江逾白刚踏入神殿,便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星核剧烈搏动,左臂的晶纹发烫,与地面的星纹产生强烈共鸣。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星渊竖瞳警惕地扫视四周,指尖凝聚起一丝混沌星力——这里的气息太过诡异,理性寂灭的低语虽不具攻击性,却能轻易钻入心神,勾起人内心深处的矛盾与挣扎。
“这不是普通的神殿,是由星灵记忆构筑的活体牢笼。”墨紧随其后,紫瞳中闪过一丝凝重,他周身的逆星纹路也在发光,与墙壁上星隐浮雕的纹路遥相呼应,“我的血脉……在与这座神殿对话。”
监察者带着星瞳落在神殿中央,镇寂咒棺悬浮在他身前,棺身的星纹与神殿地面的星力脉络相连,散发出微弱的银色光芒。“这里囚禁着理性寂灭的核心。”监察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银甲上的裂痕更明显了,“双星之血本应是加固封印的钥匙,而非开启之门——星隐先祖留下的血脉封印,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话音刚落,江逾白与墨脚下的星纹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二人的血液同时从指尖渗出,顺着星纹流淌,在地面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血契符文。符文旋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江逾白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被强行抽离,身体失去了控制。
“江大哥!”星瞳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监察者拦住。
“这是血脉传承的幻境,外人无法干涉。”监察者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血契符文上,“他们必须亲眼看到真相,才能做出抉择。”
江逾白的意识坠入一片混沌,再次睁眼时,已身处一片黑暗空间。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那是星隐,与墨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神更加深邃,周身环绕着黑白交织的星力。星隐手中握着一枚暗紫色的逆星符石,表情痛苦而决绝,他猛地将符石刺入自己的心脏,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顺着符石流淌,化作一道道锁链,朝着空间深处延伸。
空间深处,一团半黑半白的光团正在挣扎,那是理性寂灭的残影,它既散发着毁灭的气息,又蕴含着秩序的力量。“星隐,你可知此举会让你永世背负黑暗?”理性寂灭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解。
“我知。”星隐的声音坚定,“初代守护者剥离你我,便是为了平衡星界的光明与黑暗。我以黑暗血脉为锁,你以理性之力为核,方能禁锢毁灭本源。”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血书留‘祭献’二字,实为星煌古语‘以身为狱’的密文,只为迷惑被寂灭侵蚀之人,防止封印被误启。”
画面骤然破碎,江逾白的意识回到混沌,紧接着,另一幅画面浮现——那是混沌星核的诞生之日,寂灭本源与希望之星分离时,一道淡金色的碎片从寂灭的理性半身中坠落,穿过星界壁垒,坠入凡界,在无尽岁月中吸收星力,演化成混沌星核。而他左臂的晶纹,并非什么共鸣产物,而是寂灭本源与这枚“理智碎片”之间的共鸣烙印,一旦混沌星核力量失控,这枚烙印便会成为寂灭本源入侵的通道。
“混沌非创造之种,而是寂灭的理智残片……”江逾白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的是重生之力,却没想到其本质竟是寂灭的一部分。这种认知的颠覆让他本能地警惕,却并未陷入恐慌——多年的历练让他早已学会冷静面对任何意外,哪怕是自身力量的真相。
与此同时,墨的意识也在幻境中见证着真相。他看到星隐献祭自身后,逆星族的传承被黑暗血脉扭曲,后代族人不断被寂灭低语侵蚀,星烬旅团的初代成员本是自愿守护封印的勇士,却因逆星符石的失控而沦为傀儡,血书的每一个字,都是星隐对后代的警示与期盼。
“原来……祭献是假,以身为狱才是真。”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又夹杂着无奈。当他的意识回到神殿时,紫瞳中已无迷茫,只剩下坚定。
江逾白也从幻境中苏醒,他看向墨,眼神复杂却又带着一丝了然——无需多言,二人都已知晓了彼此的宿命与血脉的真相。地面的血契符文渐渐黯淡,但神殿的搏动却更加剧烈,穹顶的影像开始扭曲,理性寂灭的低语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