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寒对系统的尖叫充耳不闻。站在崖顶,夜风拂过她沾着血迹和硝烟的脸颊。她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摸出那根皱巴巴的香烟,熟练地叼在苍白的唇间。心念微动,一个金属打火机凭空出现在她指尖,“咔哒”一声窜出火苗,点燃了烟头后,打火机又瞬间消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部,短暂地压下了翻涌的暴戾气息。另一只手则提着一枚布满古老绿锈、符文诡异的青铜铃铛。
“嗡……”
远处丛林里,搜索队谨慎靠近的脚步声、压低的交谈声、武器刮擦枝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张胜寒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冰冷而残戾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种近乎享受的、狩猎前的兴奋。
她开始晃动铃铛。手法极其古怪,时缓时急,手腕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翻转。那铃铛发出的声音并非清脆,而是一种沉闷、喑哑、仿佛能直接钻进脑髓深处搅动的诡异声响——“嗡噜……嗡……嗡噜……”
铃声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诡异地,所有的虫鸣、夜枭的啼叫、甚至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在一瞬间彻底消失!整片丛林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那些原本正在移动的脚步声也骤然停顿,再无半点声息。
张胜寒叼着烟,眯起眼,享受着这被强行制造出来的寂静。她反手拔出匕首,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入死寂的林中。
她如同一个冷漠的工匠,穿梭在一个个僵直原地、眼神空洞涣散的敌军士兵之间。匕首的寒光每一次闪过,都精准地划过脖颈,带出一道滚烫的血线。身体倒地的闷响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伴奏。
“我愿意跟他们慢慢玩,那是我有心情的时候。”她像是在对系统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透过烟雾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昨天,铁路和王国安都伤了。我心情就不好了。”语气平淡,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偏执与护短。
意识空间里,系统猫炸着毛,急得团团转:“宿主!你控制点自己!别忘了上次!在那个山村里,为了救那几个被拐的少女,你也是用了这鬼铃铛!结果呢?!你差点失控把整个村子都屠光了!”
张胜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匕首再次割开一个敌人的喉咙,鲜血溅在她冰冷的侧脸上,她也毫不在意。她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讥讽:“你怎么不说,那个村子里从老到少,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拐卖链条上的一环?哪家没分过赃款?哪户没帮着看守过、打过人?”
系统猫一噎,但还是争辩道:“可…可那里面的孩子……”
“孩子?”张胜寒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那些看着被拐来的‘姐姐’被打断腿、被逼着生孩子、甚至帮着父母看守‘货物’的孩子?系统,你觉得他们无辜?你这话,真恶毒。”她将“恶毒”两个字咬得极重。
系统猫被噎得说不出话,半响才弱弱地道:“那…那你也可以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理啊……”
“呵。”张胜寒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了无尽嘲讽和冰冷的嗤笑,“官府?律法?何时对女子真正宽容过?那些被糟蹋过的女子,就算是没事的,被救出去后,等着她们的是什么?是指指点点,是流言蜚语,是家人的嫌弃,是再也回不去的人生!交给那些人,不过是逼着她们再死一次!”她的话语尖锐如刀,透着一股看透世情的凉薄和决绝。
“所以你就自己审判,自己动手?还把被拐的和村民分开……”系统猫的声音低了下去,它知道那段往事是张胜寒心中不愿触碰的禁区。
张胜寒不再回答。她只是专注地、甚至带着一种病态享受般的神情,听着那沉闷的铃铛声(她偶尔会再次晃动以维持效果),看着敌人在无尽的迷茫中一片片倒下,如同收割庄稼。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她却仿佛毫无所觉。
“喵……你这次怎么不用火烧了?这不是更快?”系统猫试图转移话题,也确实有些疑惑。
“最后一起烧,省事。现在点了,太费劲。”张胜寒冷漠地回答,手起刀落,又解决了一个。
很快,林子里的搜索队被清理一空。她叼着烟,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她再次晃动着铃铛,那诡异的“嗡噜”声引导着她,如同死亡的指引,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镇子,人声越嘈杂。但随着铃声的扩散,那些声音如同被掐断的琴弦,成片成片地戛然而止。整个镇子迅速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她如同行走在巨大的坟场,开始精准地清理所有持枪的士兵。匕首是她最忠诚的伙伴,高效而沉默地执行着杀戮命令。
然而,当她清理到一个相对坚固的石头房子附近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借着月光和屋里透出的微弱煤油灯光,她看到石头房子后面的狭小缝隙里,竟然挤着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是李军!还有他全班剩下的战士!他们一个个也如同那些越军一样,眼神空洞,持枪僵立在藏身之处,显然同样被无差别攻击的青铜铃铛影响了!
系统猫也傻眼了:“喵呜?!这…这咋整?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藏在敌人堆里?他们是回来找你们了吗?!”
张胜寒的眉头死死皱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和烦躁。她快速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估计是。”
系统猫都快哭了:“完了完了!全镇子的敌人和可能混在里面的民兵基本都被你杀干净了!现在只剩他们这几个自己人还傻站着!这…这你怎么解释?!这么大个镇子,死得就剩他们几个活口,还都傻乎乎的?!”
张胜寒盯着李军那张茫然的脸,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她脸上的所有情绪迅速褪去,重新变回那种冰冷的、事不关己的漠然。她干脆利落地收起匕首,甚至还有闲心弹了弹烟灰。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
系统猫:“……你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