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走到桌旁,他的身影高大而威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胜寒。他的声音严肃而低沉,带着一丝不满:“张胜寒,我再跟你说一遍,损坏武器装备、违抗统一调配,这都是违反部队条例的!你以后不能这么干了”大庭广众之下,他都不知道怎么给她遮掩,就不能私底下告诉他吗?
王国安站在铁路身旁,他的手搭在铁路的肩膀上,似乎在表示支持。他附和道:“是啊胜寒,部队可不是能任性的地方,真要是按照条例处罚下来,你可扛不住啊!”
李军则站在一旁,他的声音比铁路和王国安都要小一些,带着些许无奈和劝解的意味:“小寒,别跟铁路对着干啦,他也是为你好。那把枪我已经帮你藏起来了,等会儿我去跟后勤说不小心摔坏的,能糊弄过去。”
然而,张胜寒对他们的话似乎完全无动于衷。她的头依然低垂着,笔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只见她的笔尖在纸上迅速游走,直接凭借着一个铅笔,勾勒出横平竖直的线条,这些线条逐渐汇聚成某种枪械的草图,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但已经能够让人看出它的大致形状和结构。
铁路的眉头拧得更紧,正要再说些什么,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张胜寒摊开的笔记本。那一瞬间,他的怒火像是被突然浇了盆冰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纸上哪里是胡乱涂鸦,分明是一张细致到惊人的枪支设计图——枪管的厚度、弹匣的容量、枪托的弧度,甚至连内部零件的咬合结构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旁边还密密麻麻写着零配件的详细比例。
甚至直接画出来了,枪的立体图。
他瞳孔微缩,凑近细看,只见图纸边角还画着改进标注,明显就是AK47的图纸,线条利落,思路清晰。
一旁的王国安和李军也凑了过来,看清图纸后,两人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了惊愕:这、这是胜寒你画的?
其他几人也围拢过来,看着图纸上复杂的结构和精准的标注,刚才还紧张的气氛顿时变了味。
铁路的怒火渐渐消散,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张胜寒抬头看着铁路:
铁路一时没反应过来:啥活?
王国安最先明白过来:小寒,你是让我们造枪吗?说着用手指了指几人。
张胜寒点头,仿佛在说这很简单。
所有人都想笑不敢笑。
铁路无奈:这个需要给军工厂或机械厂,我们不会。
张胜寒理所当然地说:这么简单,你们不会。张胜寒难得郁闷了,要知道在家里的时候,她只用出图纸,剩下就等着家里的成品送过来就行了,结果这。。。。。
所有人都被噎住了。
王国安直接气笑:张胜寒,你说点我们能听懂的话,啥叫这么简单?简单你自己上啊。真是她张胜寒看得起哥几个。
张胜寒直接问:机械在哪里?
李军惊讶:小寒,你还真打算自己来?可是他们真的能行吗?不是他质疑小寒,而是这帮人这几个月接触下来,实在是不像是有高学历的人啊。
铁路深吸一口气:走吧,去机械厂。他也想亲眼看看张胜寒的技术到底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着铁路和张胜寒朝机械厂走去。阳光照在张胜寒坚定的背影上,仿佛预示着这将是一个不平凡的早晨。
边境的风卷着砂石,裹挟着山野间特有的燥热,呼啸着穿过机械厂坍塌的围墙。几丛枯黄的草在断壁残垣间顽强地摇晃,碎草屑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生锈的机器残骸上。
张胜寒打头,铁路、李军、王国安紧随其后,一行人小跑着来到了镇子上的机械厂。厂门口那块“红星机械厂”的木牌斜挂着,红漆斑驳,字迹模糊。
张胜寒停下脚步,军绿色的裤腿上溅满了泥点。她眯着眼看了看这片荒凉的厂区,目光最后落在铁路脸上。
铁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小寒,这地方……唉,离边境线太近,前些年形势紧张时停工了,后来就一直没顾上整修。你放心,虽然破是破了点,但基础还在。”他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王国安在一旁皱紧了眉头,用脚踢开一个锈蚀的齿轮,语气带着怀疑:“老铁,你瞅瞅这地方,屋顶都快塌了!还能有机器能转?你可别是糊弄张胜寒同志吧?”语气里都是调侃。
铁路脸上有些挂不住,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我铁路什么时候在这种正事上糊弄过人?”其实他看到这个厂房也心里打鼓。
厂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旷、破败。
高大的空间里回荡着风声,几台老式的车床、铣床静静地趴在角落里,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混合了油污的灰尘,像一头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墙角处,堆着一摞待加工的钢材,在从破损屋顶射下的稀疏光柱中,泛着黑沉沉、冷硬的光泽,隐约能看到表面有些许氧化后的暗红色斑点。
张胜寒没理会身后的议论,径直走向那堆钢材。她步伐轻盈的踩在满是铁锈和零件碎片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在那堆钢条前站定,目光扫过,然后伸出右手,指尖搭上一根约莫成人手臂粗细的钢条。她的指腹缓缓用力按压下去。
钢材表面不算特别粗糙,但在她持续的按压力道下,能感觉到一种隐约的、不正常的弹性形变,不像是优质钢材该有的坚硬。指尖传来的触感还有些微硌手,那是材料内部杂质不均匀分布导致的微小凸起。
她沉默着,缓缓收回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下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要搓掉那并不存在的、代表材质不佳的铁屑感。然后,她转过头,视线平静地投向跟在身后的铁路。
一束阳光恰好从屋顶的破洞斜射下来,照亮了她半边脸庞,另外半边则隐在阴影里。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没有明显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让人心头发紧的平静。
张胜寒心里确实感到了意外,她没想到条件会这么艰苦,连基础的钢材种类都如此匮乏。指尖传来的反馈明确告诉她这钢材质量不行,可她该如何解释,仅仅一摸就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