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墟域的尽头,大地的裂口缓缓闭合,如同巨兽合拢血盆大口。
潘安一行人踏出焦土,迎面而来的,是落霞山脉西麓的死寂。硫磺与铁锈的气息刺鼻,风穿矿窟,呜咽如鬼哭。
远处,三座矿井的封门符尽数崩裂,烟尘未散。五名妙音门的落霞山护卫倒在血泊中,三人已无气息,护甲碎裂,体内灵脉被噬魂锤生生抽干,面容枯槁如尸。
仅存的两名守卫背靠残阵,枪尖颤抖,死死盯着矿口中央那名黑袍修士。
那人负手而立,噬魂锤垂地,锤头滴血。身后,六名黑云宗精锐呈阵列站开,灵力交织,封锁四方退路。
“区区矿奴,也敢阻我大事?”黑袍人冷笑,声音如砂石磨骨,“今日,断其根脉,绝其灵源,此矿永堕死域!”
他猛然转身,噬魂锤高举,对准第三座矿井的伴生灵晶,狠狠砸下!
“轰!!!”
灵纹炸裂,地脉哀鸣,整座山体剧烈震颤!
两名守卫当场吐血,灵阵崩碎!
就在此时,潘安一行赶到。
“住手!”潘安怒喝。
黑袍人回头,目光扫过潘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筑基?这等货色也敢开口?给老子滚!”
他单手一挥,一道灵波横扫而出,潘安如遭雷击,胸口一闷,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血。
“潘安!”柳月见状惊呼。
“蝼蚁。”黑袍人嗤笑,“今日之事,乃宗门秘策,尔等凡俗,不过陪葬之物。”
他不再看潘安,转身再次举起噬魂锤,对准灵晶核心……
“老子让你砸!”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天而降!
黑猿自潘安肩头腾跃而起,金箍棒凭虚凝现,于十丈高空翻腾云影,挟千钧之势,轰然劈落!
“轰!!!”
棒落之处,地裂如蛛网崩开,气浪似怒潮席卷八荒!
六名黑云宗精锐应声抛飞,鲜血狂喷,形若断线纸鸢!
那黑袍客双掌虎口尽裂,噬魂锤脱手坠空,嗡鸣不止,其身剧震,终难抗衡,单膝跪地,尘土溅起三尺!
“谁?”他抬头,眼中首次露出惊骇。
“爷爷在此!”黑猴分念在空中翻腾,金棒舞成残影,棒影如雨,将两名想偷袭的敌人抽得筋断骨折,“敢动潘安的矿,活腻了!”
黑袍人怒极,双手结印,噬魂锤凌空飞回,灵力暴涨三倍,锤身缠绕黑气,如恶鬼咆哮:
“区区分念,也敢放肆!给我——镇!”
噬魂锤化作山影,当头压下!
黑猴分念金棒格挡,却被砸得金光黯淡,虚影不稳,竟被生生压入地面三尺!
“哈哈哈!分念无根,不过强弩之末!”黑袍人狂笑,“今日,老子便当着你们的面,把这破矿,砸成飞灰!”
他狞笑着,转身扑向侧门。
那里,另一名首领正要引爆魔晶,炸毁伴生灵晶!
“兜!侧门!”潘安冲着跟过来的邋遢道人怒吼。
然而兜却没有动,他的右臂黑纹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火流奔涌,整个人如在燃烧。
“撑不住了……封印……要破……”
“哈哈哈!晚了!”黑袍人狂笑,“就算道祖来,也救不了你们!给老子爆!”
“铛!!!”
一声清越如钟的撞击响彻矿谷!
炼丹炉碎片横空飞来,精准撞上魔晶!
金光乍现,道家真火如莲花绽放,将爆炸凝滞于半尺!
兜从阴影中走出,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右臂黑纹如火蛇狂舞,但他眼神如铁:“烧规矩是要还的。”
“但这矿——”
他猛然抬头,声如惊雷:
“不能毁!本座保了!”
“你……”黑袍人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块炉片,“老……老君炉的碎片?你是什么人?怎会有道祖之物?”
不等他反应,潘安已暴起!断尘剑出鞘,银弧如电,直取其后心!
黑猴分念也从地面挣出,金棒高举,挟着突破之势,狠狠砸下!
“砰!”
黑袍人脊椎断裂,扑倒在地。
潘安一脚踩住他手腕,剑尖抵住丹田:“谁的命令?”
“说……速死,顽固不化,神魂俱灭!”
“呸!”他吐血狂笑,“你……你以为黑云宗是主谋?我们……不过是……棋子!等……等‘金丹域’的……”
话未说完,潘安剑锋一送,丹田破碎,毙命。断尘剑轻舞,阴魂立散,斩却因果。
战场死寂,血风卷沙。
潘安缓缓收剑入鞘,一步踏出,脚下大地竟裂开寸许缝隙。他径直走向矿脉深处,单膝跪地,掌心按在焦黑岩层之上,闭目三息。
轰——!
地底骤然传来低沉震鸣,仿佛沉睡的巨龙被唤醒。灵光自他掌心喷涌而出,穿透岩层,直贯地心。片刻后,他睁眼,眸中寒芒如刀,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主脉未断,灵晶尚存……这矿,亡不了。”
柳月快步上前,递来布巾,指尖微颤:“你的手在抖。”
潘安冷笑,抬手拭剑,剑锋映血光,映出他眉宇间翻涌的杀意。一字一顿,如雷砸落——
“是怒的!!!”
狂风骤起,衣袍猎猎,他立于废墟之上,声若惊雷:“他们哪里是来抢矿……这是要把妙音门的命脉,连根拔起!”
“可惜……”他背负双袖抬头望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弧度,“动我潘家根基者,不管你是谁,终将……跪着走。”
兜靠在岩壁,道袍已被冷汗浸透,黑纹缓缓退去。
他看向潘安,轻笑:“你刚才……挺威风!”
“你刚才……挺像条死狗。”潘安不客气回敬。
兜呼吸一滞,随即尴尬的笑了。
远处,护卫来报:“西侧发现两具尸体,喉咙被割,是灭口。”
潘安眼神一冷:“内鬼动手了?”
他从尸体上搜出半块密令,刚看清“……令至即启,断其根脉……”。
还没看完,密令竟然自燃,烧成飞灰。
“防火讯。”柳月皱眉。
“没关系。”潘安站起身,望向那尚未熄灭的道火,“人死了,命令断了,但痕迹还在。”
“只要挖得够深,总能找到,是谁递出了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