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 皇后叹了口气，起身扶起元昭宁，指尖替她擦掉不知何时滚出的泪珠。
“你当你父皇真会逼你？不过是想看看宫止渊的反应罢了。”
元昭宁愣住了，嘴巴微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烛火在皇后眼中跳动，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盛着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因为对她寄予厚望，所以对她格外严格。
“母后……” 她喉头发紧，鬼使神差地往皇后怀里蹭了蹭，像只刚被雨淋湿的小兽。
把脸埋在那片带着栀子香的衣襟里，积攒了一晚上的委屈都化作发烫的泪水，浸湿了皇后的衣襟。
皇后拍着她的背：“好啦！” 语气温和，“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不愿嫁宫止渊？”
“不愿！” 元昭宁把脸埋在皇后衣襟里，声音闷闷的，“他看我跟看石头似的，我不想嫁给他。”
“没规矩。” 皇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指尖带着点薄茧，蹭得她有点痒，
“不过你既说了想培养感情，往后倒要好好相处。”
元昭宁点了点头，鼻尖还在抽噎，眼泪却已经止住了。
“时候不早了，我让春兰送你出去。” 皇后替她理了理揉皱的衣领，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眼底满是心疼。
元昭宁忽然抬头眨眨眼：“母后，今晚我想跟您睡。”
皇后被她逗笑了：“都二十一岁的人了，还跟母后挤一张床？” 话虽如此，却让春兰去偏殿铺了新被褥。
春兰笑着应了，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在地上织成一片银纱。元昭宁看着躺在身侧的皇后，她已经卸了钗环，长发散在枕上，像铺开的墨色绸缎。
烛火被吹熄后，鼻尖萦绕的栀子香愈发清晰，皇后的呼吸均匀而悠长，带着让人安心的韵律。
她忽然明白，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样踏实的感觉 ——
像寒夜里裹着厚厚的棉被，浑身都暖融融的；
像雨天里躲在不漏风的屋檐下，听着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却丝毫不觉寒冷。连梦里，都该是暖烘烘的吧。
晨光透过菱花窗，在锦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元昭宁翻了个身，伸手往身侧一摸，却只触到一片微凉的被褥。
她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发现皇后睡的那半边床榻早已空了，只剩下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角。
元昭宁坐起身，乌发松松地垂在肩头，寝衣的领口歪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上面还带着睡眠留下的淡淡红晕。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此时的夏荷刚好端着铜盆走进来，见她醒了，连忙屈膝行礼，声音轻柔：
“公主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洗漱。”
元昭宁起身下床，目光又扫过空荡荡的床榻，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母后呢？”
夏荷放下铜盆，盆里的热水晃了晃，溅起几滴在青石板地上，连忙回话：
“回公主，皇后娘娘这会儿在正厅晨省呢。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让您醒了不必等她，先好生用过早膳，别饿坏了身子。”
“我还是等母后结束一起吧。”
夏荷伺候元昭宁洗漱更衣，刚梳好头发，一个宫女掀了帘子进来，屈膝通传：
“公主，六公主在殿外求见。”
元昭宁闻言回头，眼睛一亮：“快让她进来。”
元长宁一进屋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元昭宁的脖子：“长姐～”
元昭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连忙扶住桌沿：“你再使点劲儿，长姐的腰就要折了。”
元长宁听到这话，连忙从元昭宁的身上起来。
看着元长宁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元昭宁心底漾起几分无奈的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没事，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说着起身拉着他走到窗边的梨花木桌旁坐下。
扬声吩咐夏荷：“夏荷姐姐，帮我们准备点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