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铁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凌霜跟着张猛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下走，心中却仍萦绕着那个在楼宇间快速移动的神秘身影。
“这栋公寓楼应该大部分是空的。”张猛压低声音说，“灾难爆发时是工作日，很多人都在上班。我们找个中间楼层的单元，堵上门过夜。”
凌霜点头，耳朵却捕捉着建筑内的每一点声响。除了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丧尸嚎叫，整栋楼静得可怕。
在五楼，他们找到一间门锁已经被破坏的公寓。张猛小心地推开门，用金属管在前方探路，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示意凌霜跟进。
公寓内一片狼藉，显然已经被搜刮过多次。家具翻倒，抽屉全被拉出，地上散落着各种无用物品。但令人欣慰的是，没有尸体或血迹，窗户也都完好无损。
“就这里吧。”张猛放下背包，开始推动沙发堵门，“检查一下其他房间，确保安全。”
凌霜谨慎地检查了卧室和卫生间，确认没有隐藏的威胁。厨房里空空如也，连水龙头都流不出一滴水——整座城市的基础设施显然已经瘫痪。
回到客厅，她注意到阳台门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小心地拨开一条缝隙，凌霜向外望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勉强勾勒出建筑的轮廓。那些游荡的阴影比白天更加活跃，不时传来的嚎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但最让凌霜不安的是，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这次更近了，就在相邻的街区。它的移动方式怪异得令人不安，不像人类也不像普通丧尸，更像是一种...掠食者。
“有什么发现吗？”张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霜迅速拉好窗帘：“没什么，只是更多那些东西在活动。”她决定暂时不分享那个神秘身影的发现，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两人简单吃了些罐头食物，分配守夜时间。张猛坚持先守前半夜，凌霜则抓紧时间休息。她靠在墙边，闭上眼睛却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经历：丧尸的恐怖面容、生死一线的逃亡、还有那个快速移动的神秘影子。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张猛突然轻声问道，似乎想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凌霜睁开眼：“广告策划。整天坐在电脑前的那种。”她反问道，“你呢？”
“建筑工人。”张猛苦笑一下，“体力活。没想到这份工作经验现在反而救了我的命。”
凌霜想起他熟练的攀爬和敏锐的方向感，点头表示理解。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几小时后，凌霜接替守夜。她静静地坐在门边，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点声响。个人空间里还有三瓶水和几个罐头，但她没有告诉张猛全部存货——在末世中，保留一些底牌是必要的生存策略。
深夜时分，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引起了她的警觉。不是丧尸的呻吟，也不是风声，而是一种...有节奏的敲击声？似乎从楼下传来。
凌霜轻轻摇醒张猛，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安静。两人屏息倾听。敲击声再次响起——三短、三长、再三短。这是SoS求救信号！
“有人在下边！”张猛睁大眼睛，“可能是幸存者！”
凌霜皱眉。在这种环境下，求救声可能引来更多麻烦而非帮助。但道德本能让她无法完全无视。
敲击声变得更加急促，然后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压抑的尖叫和混乱的撞击声。
“他们遇到麻烦了！”张猛抓起金属管就要起身。
凌拉住他：“可能是陷阱。”她回忆起看过的末世题材作品，警告道，“有些人会利用求救声引诱其他幸存者。”
但楼下的打斗声和呜咽声越来越激烈，听起来不像是伪装。最终，一声清晰的女性呼救声打破了争论：“救命！请帮帮我们！”
张猛看向凌霜，眼神坚定：“我不能见死不救。”
凌霜叹了口气，知道无法阻止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阻止。“好吧，但必须谨慎。先观察情况再行动。”
两人悄悄打开门，沿着楼梯向下移动。声音来自三楼的一个单元。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挣扎和呜咽声。
张猛小心地推开门缝向内窥视，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天哪...”
凌霜也从缝隙中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不是丧尸，而是两个活人正在攻击另一对男女！攻击者手持刀具，显然是在抢劫幸存者有限的物资。一名受害者已经倒在地上流血不止，另一名女性正在拼命抵抗。
“把食物交出来，我们就饶你一命！”一个攻击者恶狠狠地低吼。
“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女性哭泣着求饶。
张猛怒不可遏，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住手！”
凌霜紧随其后，心中警铃大作。这场面太过突然和巧合，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攻击者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干预，愣了一下。但当他们看到只有张猛和凌霜两人，且武器简陋时，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又多两个送物资的。”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子舔了舔刀锋，眼神凶狠，“把背包放下，可以死得痛快点。”
张猛举起金属管：“试试看啊，混蛋！”
凌霜迅速评估形势。对方两人都有刀，而且看起来经验丰富。自己和张猛只有一根金属管和她口袋里的小刀，胜算不大。
倒在地上的受害者已经不再动弹，生还的女性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单元内没有其他出口，窗户都被封死了。
“听着，我们不想惹麻烦。”凌霜尝试谈判，“我们可以分享一些食物，然后各走各路。”
持刀男子们大笑：“分享？小妞，现在是末世规则！我们全都要！”
话音未落，高个子突然冲向张猛，刀锋直刺胸口！张猛勉强用金属管挡开，金属碰撞出火花。
另一人也向凌霜扑来。她急忙后撤，从空间中取出那罐油漆，猛地掷向对方脸部。油漆罐正中面门，爆开的红色油漆暂时迷住了他的视线。
“我的眼睛！你这贱人！”男子愤怒地咆哮，盲目地挥舞着刀。
凌霜趁机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用力砸向他的手臂。骨头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刀具咣当落地。她紧接着一脚踢向他的膝盖，让他惨叫倒地。
另一边，张猛正在艰苦地与高个子搏斗。他的金属管长度有优势，但对方的刀法狠辣，几次险些得手。张猛的手臂已经被划出一道血口。
凌霜正要上前帮忙，那个缩在角落的女性突然动了——但她不是帮助凌霜，而是抓起了地上掉落的刀，眼神变得冰冷而凶狠！
“小心！”凌霜大喊警告，但为时已晚。
女性一刀刺向张猛的后背！幸好凌霜的警告让他下意识闪避，刀锋只划破了背包和衣服。
“你们是一伙的！”张猛惊怒交加，终于明白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女性冷笑：“当然，笨蛋。这是我们的标准操作。”她与高个子并肩而立，形成夹击之势。
凌霜的心沉到谷底。现在他们面对三个敌人（虽然一个暂时失去战斗力），形势极其不利。她的空间里没有更多可作武器的东西，而张猛已经受伤。
“背包里有食物，我们可以全部交给你们。”凌霜尝试最后的谈判，“没有必要两败俱伤。”
高个子狞笑：“杀了你们，东西照样是我们的。而且...”他贪婪地打量着凌霜，“物资之外，还有别的乐趣可找。”
凌霜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末世不仅释放了丧尸，也释放了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
张猛怒吼一声，突然发力向前冲去，完全不顾自身防御！金属管重重砸在高个子肩膀上，骨头碎裂声令人牙酸。但同时，女性的刀也刺入了张猛的后腰！
“不！”凌霜惊呼。
张猛踉跄一步，却借势转身，肘击狠狠撞在女性脸上。鼻骨断裂声中，她惨叫倒地。
高个子忍着剧痛再次举刀冲来，凌霜急忙上前支援。她从空间中取出那卷胶带，迅速拉出一段绊在他的脚前。高个子猝不及防被绊倒，头部重重撞在桌角上，顿时不动了。
短短几十秒内，三个袭击者全部倒地——一个昏迷，一个手臂骨折还在呻吟，一个鼻梁断裂痛苦翻滚。
凌霜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张猛。他腰部的伤口血流如注，脸色迅速苍白。
“坚持住！”凌霜将他慢慢放平，从自己衬衫上撕下布条试图止血。
那个最初被攻击的女性幸存者（看来是真正的受害者）颤抖着爬过来：“我...我有些基本医疗知识，可以帮忙。”
凌霜点头让她接手，自己则警惕地盯着三个袭击者。骨折手臂的那个已经爬向门口想逃跑。凌霜上前一脚将他踢晕，然后用胶带将三人的手脚全部捆紧。
“为什么...”张猛虚弱地问，声音充满痛苦和不解，“为什么人要这样对待彼此...”
凌霜沉默地摇头。她也没有答案。
在女性幸存者的指导下，凌霜找到了公寓里隐藏的一些医疗用品，勉强为张猛止住了血。但伤口很深，需要专业医疗处理，否则感染或内出血都可能致命。
“我叫李芸。”女性幸存者哽咽着介绍，“他们是我的邻居。灾难发生后，我们一直互相帮助...直到今晚...”她看着已经死去的同伴，泪流满面。
凌霜简单检查了三个袭击者，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些有用的物品：一把手枪（但没有子弹）、几把小刀、一些食物和水，还有——令人惊讶的——一小块散发着微光的晶体。
净化之源！凌霜心中一震。这些人也收集了它？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大量丧尸的嚎叫声和撞击声！看来打斗和血腥味终于引来了它们。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李芸惊恐地说，“它们会冲破大门的！”
凌霜面临艰难抉择。带着重伤的张猛很难逃脱，但留下他等于让他送死。而三个袭击者...她不能放任他们自由，但也不想冷血地处决失去抵抗力的人。
丧尸撞击大门的声音越来越响，门框开始出现裂痕。
时间不多了。
凌霜迅速做出决定。她将手枪和小刀收入空间，把食物和水塞进背包。然后她和李芸一起扶起张猛，向厨房窗口移动——那是唯一可能的出路。
“他们呢？”李芸看向被捆绑的袭击者，眼神复杂。
凌霜咬牙。她走到三人身边，将他们拖到相对坚固的卧室里，然后用家具堵上门。这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但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虽然他们可能不配得到。
“这是我能做的最大仁慈。”凌霜冷冷地说，然后转向窗户。
窗外有一根排水管，可以通往楼下。但以张猛的状态，几乎不可能爬下去。
丧尸已经冲破大门，涌入楼道！嚎叫声和脚步声迅速接近。
绝望之际，凌霜突然注意到对面建筑屋顶上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它静止在那里，仿佛在观察这边的混乱。月光下，她勉强能看出那是一个修长的人形轮廓，但移动方式完全非人类。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个身影突然举起手，指向某个方向。凌霜顺着方向望去，看到相邻建筑的三楼窗户似乎有一个逃生梯！
没有时间犹豫了。第一批丧尸已经开始撞击他们所在公寓的门！
“对面大楼！三楼的逃生梯！”凌霜喊道，和李芸一起支撑着张猛走向窗边，“我们必须跳过去！”
两栋建筑之间约有两米多的距离，楼下是密密麻麻的丧尸群。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李芸脸色惨白：“这不可能！带着伤员更不可能！”
凌霜看着越来越不堪重负的房门，又看向对面那个神秘的指引者。它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信任一个未知的存在？还是留下来面对必死的结局？
丧尸的利爪已经穿透门板，腐朽的面孔在缝隙中若隐若现。
凌霜做出了选择。
“帮我把他扶到窗台上！”她命令道，声音出奇地冷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