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惦记着松塔的事儿,赵卫国第二天一早,就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了。这事儿得兵分两路,一路准备工具,一路打听行情。
他先去找了李铁柱。铁柱家院里就堆着不少现成的木料,都是些笔直、韧性好的白蜡杆或者水曲柳枝条,是做长杆子的好材料。
“铁柱,别鼓捣你那锄头了,有正事儿!”赵卫国一进院就喊。
铁柱放下手里的活计,憨厚地抬起头:“卫国哥,啥正事儿?”
“做打松塔的杆子!”赵卫国指着那些木料,“眼瞅着松塔快熟了,家伙事儿得预备起来。要长的,结实的,顶头还得带钩子,不然够不着高枝,也钩不住树枝使劲儿。”
铁柱一听是这事儿,立刻来了精神:“中!这个俺在行!俺爹以前就做过。” 他撂下锄头,就在那堆木料里翻拣起来,挑选着粗细均匀、木质坚韧、没有疤结的杆子。“这活计,杆子不能太重,抡起来费劲;也不能太轻,没劲儿,容易折。长度嘛,起码得三米往上,有的树高,还得接起来……”
两人说干就干。铁柱负责选料、去皮、用微火烘烤矫正一些不直溜的地方,增加韧性。赵卫国则找来些厚实的帆布条和麻绳,又翻出几把家里废弃的、锈迹斑斑但还能用的旧镰刀头和铁钩子。他打算把这些铁家伙固定在杆子顶端,做成钩子,这样既能钩住远处的树枝摇晃,也能在松塔卡住时把它别下来。
院子里,铁柱用刨子仔细地打磨着杆子表面,去除毛刺,免得使用时扎手。赵卫国则比划着长度,用锯子截取合适的段落,然后用凿子在杆子粗的一头开槽,准备镶嵌铁钩。黑豹趴在旁边,看着两个主人忙活,时不时甩甩尾巴。
“卫国哥,你这钩子弄得挺讲究啊,”铁柱看着赵卫国熟练地用麻绳和帆布条,将镰刀头牢牢地捆绑、固定在杆头开好的槽里,还在连接处多缠了好几道,增加牢固度,不由得赞叹,“比俺爹那会儿光绑个铁疙瘩强多了。”
赵卫国嘿嘿一笑,拍了拍绑好的钩子:“这玩意儿得耐用,到时候在树上使劲,不结实可不行,掉下来砸着人更麻烦。”他这手活儿,带着点前世模糊的动手经验和这辈子跟孙大爷学的捆绑猎套的技巧,结合起来,倒是做得有模有样。
正忙着,王猛嘴里叼着根草棍,晃晃悠悠地来了。一进院就看到这架势,乐了:“哟呵,这就准备上了?够积极的啊!咋的,怕去晚了松塔都让松鼠磕光了?”
“滚犊子!”赵卫国笑骂一句,“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让你打听的事儿咋样了?”
王猛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墩上,吐掉草棍,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我王猛出马,一个顶俩!打听清楚了!公社收购站,带壳的松子,品相好的,一斤能给到八毛五到九毛!要是咱自己能脱壳,光卖松子仁,那更贵,能到一块二三!要是能送到县里或者更远的地方,价格还能再往上蹿一蹿!”
这价格让赵卫国和铁柱都精神一振!比预想的还要好点!松子这玩意儿压秤,一棵大树就能打下几十斤松塔,出几斤松子没问题。这要是干好了,绝对是一笔大收入!
“靠谱!”赵卫国赞了一句,“猛子,销路这块你多费心,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县里的土产公司或者干果铺子,价格能高一点是一点。”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王猛拍着胸脯,“不过,咱得保证东西好,颗颗饱满,不能有太多瘪子。”
“那是自然。”赵卫国点点头,心里更有底了。
工具制作在继续。除了长杆,还得准备装松塔的大麻袋、厚实的劳保手套(防止被松针和粗糙的树皮划伤)、以及背东西用的背篓和绳索。赵卫国甚至还让铁柱用细铁丝编了几个小耙子,准备用来搂取掉落在灌木丛和厚落叶里的松塔,做到颗粒归仓。
忙活了一上午,几根三米多长、顶端带着狰狞铁钩的打松杆初步成型了,靠在院墙上,像几支等待出征的长矛。赵卫国拿起一根,掂量了一下分量,又试着挥舞了几下,感受着杆子的弹性和重心。
“嗯,趁手!”他很满意。
铁柱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憨憨地笑了。
王猛闲着没事,在院里东瞅瞅西看看,一眼瞥见赵卫国放在窗台上、用布包着的那对鲜艳的红头绳。他贼兮兮地拿起来,在手里掂量着,冲着赵卫国挤眉弄眼:“哎呦,这头绳颜色真鲜亮!给谁准备的啊?咱小梅妹子扎上肯定好看!”
赵卫国老脸一红,上前一把抢了回来:“少动我东西!干活不行,眼睛倒挺贼!”
“啧啧啧,还不好意思了?”王猛继续调侃,“我说卫国,你这新房也快盖了,啥时候请咱喝喜酒啊?到时候俺跟铁柱给你闹洞房,保准热闹!”
铁柱在一旁听着,也跟着嘿嘿傻笑。
赵卫国被他说得心里也有些燥热,笑骂道:“滚蛋!哪壶不开提哪壶!先把松子弄到手卖了钱再说!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可是你说的啊!”王猛立刻顺杆爬,“到时候卖松子的钱,得多分俺一份,算是俺这‘情报员’的功劳!”
“行,就你精!”赵卫国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盘算着,等松子卖了钱,除了盖房,确实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想着张小梅那羞红的脸蛋,他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
工具准备得差不多了,赵卫国让铁柱和王猛再多做几根杆子,顺便把其他零碎东西备齐。他自己则打算再去松林那边转转,近距离观察一下松塔的成熟度,做到心中有数。
他拿起一根新做好的打松杆,扛在肩上,招呼黑豹:“走,老伙计,咱再去看看咱的‘钱袋子’长多大了!”
黑豹兴奋地站起来,抖了抖毛,跟在赵卫国身边,一人一狗,再次朝着那片挂满希望的红松林走去。阳光照在锋利的铁钩上,反射出点点寒光,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收获那满树的丰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