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主任带着一肚子惊疑和莫名的恼怒离开了病房，那摔门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秀兰忧心忡忡地走到林烨身边，压低声音：“小烨，你刚才跟王医生说的那些……是真的吗？你怎么会知道他身体不舒服？”
林烨收敛了眼中因运转玄瞳而残留的微光，转过身，握住母亲粗糙的双手。那双手因为长期操劳和清洗衣物，布满了细小的裂口和老茧。他心中一阵酸楚，更坚定了要改变这一切的决心。
“妈，我没事瞎蒙的。看王医生脸色不太好，就随口说了几句常见的亚健康症状，没想到碰巧说中了。”林烨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您别担心，我有分寸。”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妹妹林晓身上。那一丝造化真气如同投入枯井中的一颗小石子，虽然激起了细微的涟漪，但相对于妹妹体内盘根错节的病灶，效果还是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想要彻底驱散病气，疏通心脉，恐怕需要数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妹妹的身体，等不了那么久。医药费的催逼，更是近在眼前的危机。
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更多的真气，也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鬼谷医经》中记载的某些温养心脉的初级药方，虽然所需药材不算特别珍稀，但也需要钱去购买。而快速提升修为，同样离不开资源的支撑。
“妈，您在这里照看晓晓，我出去想想办法。”林烨轻声说道，眼神坚定，“医药费的事情，交给我。”
“小烨，你可千万别去做傻事啊！”李秀兰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眼中满是惶恐，“我们可以再去找亲戚借借看，或者我去多找几份零工……”
“妈，放心吧。”林烨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去找个朋友想想办法。”
他不能告诉母亲，他所谓的“办法”，是准备去运用刚刚获得的、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能力。
离开医院，外面的空气依旧潮湿，但雨已经彻底停了。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这繁华曾经与他无关，但此刻，林烨行走在街头，心态已然完全不同。
他需要一笔快钱，一笔足以缓解燃眉之急，并能购买初步修炼资源的启动资金。
去哪里？
答案几乎瞬间就从传承的海量信息中浮现出来——古玩街，或者，翡翠原石市场！
九转玄瞳的“观气”之能，可洞察万物灵光宝气。古董若有百年千年岁月沉淀，会蕴含独特的“岁月之气”；而翡翠玉石，尤其是品质上乘者，内蕴“灵秀之气”。在玄瞳之下，这些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火，无所遁形。
相比于需要深厚专业知识且造假泛滥的古董，赌石，无疑是一条更快捷的途径。一刀穷，一刀富，凭借玄瞳，他将是那唯一能看穿“皮壳”的操盘手！
记忆里，这座城市最大的古玩街“聚宝巷”深处，就有一家兼营翡翠原石的店铺。
目标明确，林烨不再犹豫，迈开步伐，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体内那缕微弱的真气自行缓缓流转，让他步履轻盈，速度远超常人，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半小时后，林烨站在了聚宝巷的入口。
这是一条颇具仿古风格的街道，青石板路，两旁是飞檐翘角的店铺，招牌古色古香。虽然已是晚上，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店铺里摆满了瓷器、字画、铜器、木雕，地摊上更是琳琅满目，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充斥着一种独特的热闹与陈旧交织的气息。
林烨没有在外围停留，径直朝着巷子深处走去。同时，他心念微动，眼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
九转玄瞳，开！
世界再次变成灰白底片，而原本看似平常的街道，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地摊上那些号称“祖传”的瓷器，大部分内部结构松散，毫无灵光，甚至隐隐透着人工做旧的污浊之气。一些铜钱，也只有极少几枚散发着微弱的、代表年代久远的淡黄色光晕，大部分都是死气沉沉的仿品。
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偶尔看到一两个散发着微弱宝光的小物件，但也仅仅是有点年头，价值不大，引不起他的兴趣。
一直走到巷子中后段，一家名为“石缘斋”的店铺出现在眼前。这家店门面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除了柜台里摆放的各类成品玉器、手把件外，靠墙的位置还堆放着几十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这些石头表面粗糙，颜色暗沉，毫不起眼，正是翡翠原石。
店里已经有几个客人在，一个穿着唐装、手持放大镜的老者，一个衣着光鲜、戴着金链子的胖老板，还有一个穿着考究、神色淡漠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像是顾问的老者。店铺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热情地陪着他们介绍。
林烨的进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他这身带着污渍的旧衣服，在这群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直接投向了那堆原石。
玄瞳之下，大部分原石内部都是灰暗一片，毫无灵气反应，显然是废料。少数几块内部隐隐有些许微弱的、杂乱的绿色或白色光晕，但灵气稀薄，色泽浑浊，即便开出翡翠，品质也必然低下。
那胖老板看中了一块脸盆大小的原石，表皮有松花，在顾问的建议下，正和店老板讨价还价。林烨瞥了一眼，那块石头内部只有几缕散乱的、淡而无光的绿气，而且中间还有大片裂隙。垮！
他不动声色，继续扫视。
突然，他的目光在墙角一块毫不起眼的、比拳头略大的蒙头料上停住了。
这块原石表皮乌黑，没有任何蟒带或松花表现，在所有原石里属于最不被看好的那一类，标价也只有区区八百块。
然而，在林烨的玄瞳视野中，这块石头内部，正散发出一种集中而温润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阳绿色灵光！灵气纯净，光泽饱满，虽然体积不大，但那股盎然的生机和灵秀之气，远超店内其他所有原石！
就是它了！
林烨心中一定，强压下激动，装作随意浏览的样子，踱步到那块原石前。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胖老板豪爽的声音：“行！三万就三万！老板，这块给我搬出去，当场切开！”
交易达成，店老板眉开眼笑，招呼伙计将石头搬去店门口的切石机。店里其他客人，包括那唐装老者和冷漠年轻人，也都饶有兴致地跟了出去看热闹。赌石最刺激的，就是这切石见分晓的一刻。
林烨没有跟出去，他拿起墙角那块看中的黑乌沙蒙头料，走到柜台前。
“老板，这块石头，我要了。”
精瘦的店老板刚做完一笔大生意，心情正好，瞥了一眼林烨手中的料子，又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随意道：“哦，那块啊，八百，扫码还是现金？”这种便宜料子，他基本是当添头进的，能卖出去就是赚。
“扫码。”林烨平静地付了钱。这几乎是他身上仅剩的所有的钱。
拿着这块沉甸甸的石头，林烨也走到了店门口。此时，切石机已经轰鸣起来，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胖老板一脸紧张和期待，死死盯着旋转的锯片。
“嗞啦——”
石屑纷飞。
很快，一刀切下，伙计泼上清水。
切口处，一片灰白，只有几点零散的、干瘪的绿色，像是撒上去的芝麻。
“垮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胖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冒汗。“再……再切一刀！从中间切！”
第二刀下去，依旧是灰白夹杂着恶心的猫屎地，毫无价值。
“彻底垮了，三万打水漂喽！”周围响起一片惋惜和幸灾乐祸的声音。
胖老板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店老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笑着安慰了几句。
那唐装老者和冷漠年轻人摇了摇头，显然对这种结果并不意外。
就在这时，那冷漠年轻人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林烨手中那块刚买的、其貌不扬的黑乌沙料，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觉得这穷小子也来玩石头有些滑稽。
店老板为了缓和气氛，也看到了林烨，便随口问道：“小伙子，你这块料子，要切吗？免费帮你切一刀。”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到了林烨和他手中那块巴掌大的石头上。
穿着寒酸，拿着一块八百块的垃圾蒙头料……这组合，怎么看都像是来搞笑的。
人群中已经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林烨面对众人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他走上前，将原石放在切石机上，用手指在石头上划了一条线。
“师傅，麻烦沿着这里，擦个皮。”
擦皮？就这破石头？
切石师傅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操作。相比于切，擦石更慢，更考验耐心。
机器再次轰鸣，但这次声音小了很多。砂轮小心翼翼地摩擦着石头的表皮。
所有人都漫不经心地看着，包括那店老板和冷漠年轻人，都认为这只是又一场毫无悬念的闹剧。
然而，随着石屑被一点点磨去，突然，一抹鲜艳欲滴、如同一汪春水般的绿色，猛然从磨开的窗口迸射出来！
那绿色，纯正、明亮、均匀，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水头十足！
“出……出绿了！好正的阳绿！”离得最近的切石师傅第一个失声惊呼，手都抖了一下。
“什么？！”
“阳绿？！”
“我看看！水头怎么样？！”
一瞬间，所有人都围拢过来，之前的嗤笑和漫不经心瞬间被震惊和狂热取代！
店老板一个箭步冲上前，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个拇指盖大小的窗口，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水头，至少冰种！满绿！大涨！大涨啊！！”
那唐装老者凑近仔细观察，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色阳，水足，地子干净！极品！这是极品冰种阳绿啊！！”
刚才还一脸淡漠的年轻人，此刻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烨，仿佛要将他看穿。
胖老板看着那抹刺眼的绿色，再想想自己那堆三万块的废料，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人群彻底沸腾了！
“小伙子！别擦了！这块料子我出五万！卖不卖！”
“五万你想屁吃！我出十万！”
“十五万！我出十五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热地盯着林烨，仿佛在看一座行走的金矿。
林烨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体内因为情绪激荡而加速流转的真气，看着手中那块绽放出璀璨光芒的石头，心中一片清明。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他迎着那冷漠年轻人审视的目光，以及店老板无比热切的眼神，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卖。师傅，麻烦……继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