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江小道连头都没回。
他只伸出一根手指，在门缝即将闭合的瞬间轻轻一勾，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符纸被夹了出来。这玩意儿是刚才路过石台时顺手从锁链残片上揭下来的，看着像是某种封印印记，但他更关心能不能拿去飘香院换半碗灵髓粥。
“你又顺走什么了？”岑晚狐瞥了一眼，耳朵微微抖动，“别捡些会炸的东西塞裤兜。”
“放心，要是炸了也是你先听见响。”江小道把符纸往酒葫芦里一塞，脚步不停，“再说了，我这人命硬，霉运都绕着走。”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青砖地面裂痕纵横，踩上去有些打滑。空气里那股陈腐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灵流波动，像是远处有东西在轻轻震动。
岑晚狐走在前头，银铃轻响，每一步都压得极稳。她没回头，声音却飘了过来：“你左肩还在渗血，要不我帮你舔两口？听说狐狸口水能止痛。”
“你这是关心我还是打劫前热身？”江小道咧嘴，“而且你确定不是想顺便把我耳朵也咬下来当零食？”
“那你最好别让我饿太久。”她轻哼一声，脚下一顿，“前面拐角后就是上升段主道，小心埋伏。”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锤子敲了下铜钟，震得岩壁簌簌掉灰。
两人同时皱眉。
“他还真有耐心。”江小道摸了摸额头的汗，“砸了这么久，也不嫌累得慌。”
“他不累，你快累了。”岑晚狐盯着他发白的指节，“刚才那段‘地龙潜行’耗了不少吧？看你脸色比死人多口气强不了多少。”
“你懂什么。”江小道靠在墙上喘了口气，“那是高级修行，叫‘节能式逃命法’，越累越省力，属于顶尖体术流派。”
“哦。”岑晚狐点点头，“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修到‘快断气式冲刺’了？”
江小道正要回嘴，忽然眼前一亮。
一个金色的小框无声浮现，只有他看得见：
【今日签到】
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翘起。
“真是雪中送炭啊老伙计。”
他背过身，挡在岑晚狐视线外，指尖轻轻一点。
光华一闪，一本薄册落入手中——封面写着《九转凝灵诀·残篇》，字迹歪得像蚯蚓爬过泥地，还缺了个角。
翻开第一页，一行小字跳入眼帘：
“三息通脉，五息涨力，适合边跑边练，无效退款（本系统概不负责）。”
“这文案写得比我还会忽悠。”江小道乐了，“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速成宝典。”
“你嘀咕什么呢？”岑晚狐扭头，“又抽到什么破烂？”
“破烂？”江小道把书往怀里一揣，“这可是能让咱俩少挨三顿打的硬货。”
他说完就盘膝坐下，闭眼翻书。经脉图、灵流走向、呼吸节奏……信息如潮水涌入脑海，竟丝毫不觉吃力。更奇怪的是，那些原本因过度使用遁术而堵塞的细小经络，开始缓缓松动。
一股温润的气流自丹田升起，顺着脊柱一路往上，所过之处，酸胀尽消。
岑晚狐本来还在警戒四周，忽然察觉身边气息变了。
她猛地回头，只见江小道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像是月光照在湖面上那种柔和的反光。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整个人像是沉进了某种深层状态。
“这家伙……又开挂了？”她眯起眼睛，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他肩膀。
江小道眼皮都不抬，嘴里蹦出一句：“别闹，关键时刻。”
“关键你个头！”她一把揪住他领子，“外面还有个疯子追咱们，你现在闭眼打坐？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傻透了？”
“怕死才要练。”他睁开眼，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不觉得刚才那几下震动越来越慢了吗？说明他快撑不住了。等他下次轰下来，咱俩得站着迎上去，不能只会钻地。”
岑晚狐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松手：“你真涨功力了？”
“不信你试试。”江小道站起身，随手一掌拍向旁边岩壁。
没有声响，也没有碎石飞溅。
但三息后，整块岩石“噗”地一声裂成蛛网状，粉末簌簌落下。
岑晚狐眨了眨眼：“……你以前可做不到悄无声息。”
“以前我没秘籍。”江小道拍拍手，“现在有了，还不贵——免费打卡送的。”
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正常修炼一次？每次都跟捡了别人家传功谱似的。”
“正常修炼哪有这种效率？”江小道活动了下手腕，体内灵力流转顺畅得让他自己都有点惊讶，“再说，谁规定变强一定要苦修十年？我这是科技改变修仙。”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冲回去打他一顿出气？”
“打人多累。”江小道摇头，“我是打算等他再来一击，咱们借力起飞。”
“借力？”
“你忘了咱是在地底？”他咧嘴一笑，“他砸上面，咱们就在下面。他越用力，地脉震动越大，只要找准节点，顺势一冲，说不定直接窜到传送阵门口。”
岑晚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脑子，怎么就没被雷劈死。”
“劈过好几次了，都弹开了。”江小道往前走了两步，“走吧，别耽误工夫。等会儿我要是练到第六转，说不定能一口气把你扛到终点。”
“你敢碰我，我就把你变成烤乳猪。”
“哎哟，这么凶，是不是怕我太快太猛吓到你？”
“我是怕你太快把自己累趴下。”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前行，通道逐渐变宽，头顶的岩石层也厚了许多。先前那种随时会被轰穿的感觉减弱了，但压迫感仍在。
江小道边走边默念口诀，体内灵力如溪流汇川，不断充盈。他甚至能感觉到每一寸经络都在扩张，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迎来了春雨。
走到一处岔路口时，他忽然停下。
“怎么？”岑晚狐问。
“左边那条路灵气更浓。”江小道指着左侧通道，“而且地面砖缝里的荧光粉比右边多三倍。”
“你怎么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我昨儿在厨房偷吃时练的眼力。”他耸耸肩，“再说了，有好处的地方我才敢去。”
“万一有陷阱呢？”
“有你在我怕啥？”江小道笑嘻嘻地说，“你不是最擅长踩陷阱然后让我善后吗？”
“这次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正好，阴间飘香院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他们选了左边通道，脚步加快。随着深入，空气中那股震动频率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正在缓慢启动。
江小道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听到了吗？”
“什么？”
“心跳声。”他贴耳在岩壁上，“不是咱们的，也不是风清扬的。更大，更沉，像是从地心传来的。”
岑晚狐也靠了上去，狐耳悄然浮现，轻轻抖动。
“不止心跳……还有链条摩擦的声音。”她低声说，“和刚才那间石室里的锁链一样。”
江小道摸了摸下巴：“看来咱们走的这条路，不只是通往传送阵那么简单。”
“你还想退？”
“退多没劲。”他直起身，眼神亮得惊人，“我都练到第四转了，总得试试新本事。”
“你就不怕撞上比墟渊兽还狠的东西？”
“怕啊。”江小道嘿嘿一笑，“但我更怕错过一顿灵膳。”
他迈步向前，脚步轻快，仿佛肩上的伤和之前的疲惫从未存在过。
岑晚狐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家伙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不是装出来的逞强，也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好运。
而是实实在在，开始掌控局面了。
她快走两步跟上，低声说：“下次签到要是抽到漂亮裙子，记得给我留一件。”
“行啊。”江小道头也不回，“不过你得先答应我，船上别乱晃，容易让我分心。”
“你分心活该被砸。”
“那你也得心疼一下未来的饭票。”
前方通道尽头，一道幽蓝光芒静静闪烁，像是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江小道脚步不停，嘴里还在叨叨：“你说这传送阵会不会收费？要是收灵石我可付不起，要不咱俩一人写张欠条？”
岑晚狐刚要开口骂他，忽然脚下地面一颤。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整条通道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落下。
江小道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涨。
“来了！”
他一把抓住岑晚狐手腕，低喝：“准备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