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站在擂台中央，风从东边吹过来，把他的乱发掀得更乱了。他没去整理，只是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那个满脸扭曲的人。
赵无极的剑停在半空，离他喉咙三寸。可江小道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下一秒，他脚尖轻轻一点。
整个人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原地晃了一下，身影就斜斜地偏开了半尺。赵无极那一剑狠狠劈下，剑气砸进石砖，裂纹像蜘蛛网一样朝四面炸开。
“哎哟。”江小道笑了一声，“你这力气挺大，就是准头差了点。”
赵无极一击落空，手臂震得发麻。他还想抽剑再砍，可江小道已经不在原地了。
只见他右脚连踏三步，每一步都轻得像踩在水面上。三道残影留在空中，还没消散，他人已经绕到了赵无极背后。
左手一伸，直接扣住对方持剑的手腕，五指收紧，顺势往下一压一拧——
“咔！”
一声脆响。
赵无极整条右臂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冷汗顺着额头滚下来。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疼不疼？”江小道松开手，退后一步，拍了拍袖子，“我这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手就不是脱臼，是废了。”
赵无极踉跄着转过身，左手扶着右臂，呼吸急促。他盯着江小道，眼神像要把人活吞了。
“你……你练过《太虚步》？”
“你说呢？”江小道歪了歪头，“不然你以为我靠啥躲你那一剑？站那儿等你收手？”
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太虚步》？那不是传说中的身法吗？听说练成第一重就能踏虚而行，第二重能叠影成三，第三重甚至能短暂离地滑行……这杂役居然会？”
“不可能吧！这种功法怎么可能流落到外门？”
“可刚才那一闪……根本不是速度，是角度！他根本没往后退，是斜着‘滑’过去的！”
执法弟子们也看傻了，其中一个喃喃道：“这不是闪避，这是……规则外的操作。”
江小道没理他们，只盯着赵无极，慢悠悠地说：“师兄啊，你这套青玄剑诀我也看了好几天了。说实话，打得挺热闹，动作一套接一套，看得我都困了。”
赵无极咬牙：“少废话！”
“别急嘛。”江小道摆摆手，“我给你指个毛病。你每次出剑前，肩膀先动。左边那个肩，抬高半寸。然后手腕才跟着转。这破绽太大了。”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就像灵猪冲过来前总要低头拱屁股一样，懂不懂？”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连主位上的几位长老都忍不住皱眉憋笑。有个年轻长老直接扭过头去，肩膀一抖一抖的。
赵无极气得浑身发抖，左手指着江小道：“你……你不过是捡了本破功法，仗着身法快一点，就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哦？”江小道挑眉，“那你要不要试试，没有肩膀先动，能不能砍中我？”
他说完，往前走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脖子一伸：“来啊，砍这儿，我不动。”
全场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赵无极站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紫，又由紫转黑。他想冲上去，可右手废了，左手握不住剑。想认输，又拉不下脸。
江小道看他那样子，叹了口气：“唉，你说你也是，好好的大师兄不当，非要去听什么风长老的命令。结果呢？玉简被人当众砸了，话都被放出来了，现在连剑都拿不稳。”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其实吧，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要想清楚，你是想当个听话的狗，还是想当个人？”
赵无极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我说——”江小道忽然提高嗓门，“你要是现在跪下磕个头，说一句‘我错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修为，回去种田养鸡，下半辈子也能过得踏实。”
“你做梦！”赵无极怒吼一声，猛地弯腰去捡地上的剑。
江小道早有预料。
他脚下轻点，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赵无极侧面。这次没动手，只是抬起一脚，轻轻踹在他膝盖窝里。
“咚！”
赵无极单膝跪地，右腿彻底使不上力，整个人歪在地上，狼狈不堪。
“哎呀，不小心踢重了。”江小道挠挠头，“不过你也别怪我，谁让你老喜欢趴地上呢？跟狗抢骨头似的。”
台下笑得更厉害了。
有人笑出了眼泪，旁边人还拍着大腿喊：“这话说得太损了！”
执法弟子终于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朗声道：“赵无极已失战力，按规矩应判——”
“等等！”赵无极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左手猛地探入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指尖燃起一道火光，就要往自己胸口拍去。
江小道眼神一凝。
这不是普通符箓，是那种能短时间内激发潜能、强行续战的“燃血符”。用一次伤十年根基，但此刻要是让他拍下去，局面又要变。
可江小道早就在等这一刻。
他脚底一滑，身形如烟般掠出，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太虚步》第二重“叠虚踪”再次发动，三步连踏，瞬间逼近。
在赵无极指尖碰到符纸的刹那，江小道右手闪电般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符纸边缘，轻轻一扯——
“嗤啦！”
符纸当场撕成两半。
灵光熄灭，火苗扑灭。
赵无极僵在原地，手还举着半张破纸，眼神呆滞。
“我说师兄。”江小道把半张符纸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吐出来，“这种玩意儿少吃，对身体不好。”
全场寂静三秒。
随后哄堂大笑。
连执法弟子都忍不住低头捂嘴，肩膀直抖。
主位上，白须长老缓缓闭上眼，摇了摇头。
江小道拍拍手，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赵无极身上：“怎么样？还要打吗？要不要我把你的左胳膊也拧一下，凑个对称？”
赵无极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砖，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小道笑了笑，转身走到擂台中央，抬头看向天边。
太阳已经升到正空，照得人睁不开眼。
他抬手挡了挡阳光，眯着眼睛说：“这天气真适合晒被子啊。”
话音未落，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远处，诸位长老身后的阴影里，有个人影微微动了一下。那人一直低着头，披着斗篷，但从袖口露出的手背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蛇一样盘绕着。
江小道眼神一闪，嘴角的笑容没变，脚步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他的右手，慢慢摸向了腰间的破酒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