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村的清晨裹着股青草混着泥土的潮气,村头的老石碾子旁堆着刚割的苜蓿,露水沾在草叶上,太阳一照,亮得像碎钻。张婶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拌了麦麸的草料,却没像往常一样往牛棚走——她家的老黄牛“老黄”丢了,昨天傍晚去村西的草地吃草,到天黑都没回来,只在草里留了半截断绳,绳头还沾着点黑褐色的泥。
“乔主事,您可来了!”张婶看到乔郓一行人走进村,快步迎上去,声音带着哭腔,竹篮里的草料都晃洒了些,“老黄跟了俺五年,春耕秋种全靠它,要是没了牛,俺家那三亩粟田可咋办啊!”她的衣襟上还沾着草屑,显然昨晚找了半宿。
乔郓蹲下身,捡起石碾子旁的一根牛毛——是老黄的,毛色偏黄,还带着点卷曲。“别慌,”他对张婶说,“我们先去村西的草地看看,牛丢了肯定有痕迹,只要找到蹄印,就能顺着找。”石勇已经扛着铁链往村西走,链节上的麻绳还带着晨露的潮气,他边走边看地面:“牛蹄印深,只要没被露水冲了,肯定能找着。”
周壮跟着蹲在草地边,指尖戳了戳地上的泥——泥里果然有个清晰的蹄印,比普通牛蹄印深些,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的东西。“是梁山的人干的,”他肯定地说,“这黑的是煤渣,俺在梁山时,他们常给偷来的牛蹄绑上裹了煤渣的布,一是防滑,二是能掩盖蹄印的方向。”
铁牛已经在草地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半截草绳,和张婶说的断绳一模一样:“俺在东边的小溪边找到的,绳上还沾着牛毛,肯定是老黄的!”他的裤脚沾了不少泥,显然踩过了溪边的湿草地。
王月瑶没跟着找蹄印,而是去了村里的木匠铺,跟老木匠借了些藤条和粗麻绳,蹲在铺门口编东西——是个带着活扣的“捕牛索”,藤条编得粗实,活扣处还缠了圈软布,“这索子只要套住牛脖子,一拉就紧,却不会勒伤牛,要是找到老黄,能用它把牛牵回来。”她手里的藤条翻飞,没一会儿就编好了一个,还在索头系了个红布条,方便辨认。
苏婉则跟着张婶去了牛棚,棚里还留着老黄昨晚没吃完的干草,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和薄荷:“这是给牛驱虫的草药,等找着老黄,给它拌在草料里,能让它精神些,要是被梁山的人饿着了,也能补补身子。”她还帮张婶打扫了牛棚,把干草堆整齐,等着老黄回来。
乔郓跟着蹄印往村东的方向走,蹄印在溪边的湿地上越来越清晰,偶尔还能看到几滴牛尿——是新鲜的,说明老黄没走太远。“前面就是山坳了,”周壮指着远处的矮山,“梁山的人肯定把牛藏在山坳里,那里有个旧窑洞,以前是烧炭的,现在没人用,正好藏牛。”
一行人刚走到山坳口,就听到窑洞里传来“哞”的一声牛叫——是老黄的声音!石勇立刻握紧铁链,往窑洞门口挪,周壮和铁牛则绕到窑洞两侧,防止里面的人跑出来。“里面的人听着,把牛放了,不然俺们就进去了!”铁牛对着窑洞喊,声音震得山坳里的回声都响。
窑洞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穿黑布衫的人牵着老黄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短刀,刀身泛着冷光。“别过来!再过来俺就杀了这牛!”其中一个瘦高个举着刀,抵在老黄的脖子上,老黄吓得直甩尾巴,眼里满是惊慌。
“你们要是杀了牛,就更跑不了了,”乔郓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平静,“这村里的农户都认识老黄,要是牛没了,你们就算跑出山坳,也会被农户们围住,到时候一样被抓。”张婶已经哭着冲上去,想抢老黄,却被瘦高个拦住:“别过来!再过来俺真动手了!”
石勇突然甩出铁链,链节“咻”地缠住瘦高个的手腕,轻轻一拉,短刀“哐当”掉在地上。“还想动刀?”石勇的声音带着冷意,“偷农户的牛,算什么本事!”另一个矮胖的人刚想举刀,铁牛已经冲上去,一把夺过刀,把人按在地上:“老实点!不然俺这木杠可不认人!”
老黄看到张婶,“哞”地叫了一声,挣脱了两人的手,快步跑到张婶身边,用头蹭着她的衣襟,像是在撒娇。张婶抱着老黄的脖子,眼泪掉在牛毛上:“老黄,俺可算找着你了,以后再也不让你单独去草地了!”
苏婉赶紧从药箱里拿出草药,拌在带来的草料里,递给张婶:“给老黄吃点,补补身子,看它这样子,昨晚肯定没吃好。”老黄果然饿坏了,低头大口吃着草料,尾巴还时不时甩一下,像是在感谢。
王月瑶把编好的捕牛索递给张婶:“以后牵着老黄出门,就用这个索子,套在脖子上,就算断了绳,也能顺着索子找。”张婶接过索子,摸着上面的软布,眼眶又红了:“谢谢你们,要是没你们,俺家老黄肯定找不回来了,俺家那三亩粟田也完了。”
村里的农户们听说找着老黄了,都围了过来,有的给老黄送草料,有的给乔郓他们递水,老村长还提着个陶罐,里面装着刚熬的粟米粥:“乔主事,快喝点粥暖暖身子,你们为了俺们村的牛,一大早跑这么远,辛苦你们了。”
乔郓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暖暖的,还带着点枣泥的甜。“这不算啥,”他对老村长说,“梁山的人偷牛,就是想让农户们没法种地,断了咱们的粮,只要咱们一起,不管他们偷啥,咱们都能找回来。”
接下来的半天,大家都在帮村里的农户加固牛棚,有的给牛棚加了木栅栏,有的在棚门口装了木门,王月瑶还教大家编捕牛索,村里的妇女们围在一起,藤条翻飞,没一会儿就编好了十几个,每个索头都系了红布条,看着喜庆。
苏婉则在村里的晒谷场给农户们的牛检查身体,有的牛蹄子裂了,她就涂上山里采的草药;有的牛有点咳嗽,她就教农户们用艾草煮水喂牛,晒谷场上满是艾草的清香,还有牛的“哞哞”声,热闹得很。
石勇和铁牛则帮张婶去粟田耕地,老黄刚回来,还没恢复力气,石勇就帮着扶犁,铁牛在后面推,两人配合得默契,没一会儿就耕了半亩地。张婶在田埂上给他们递水,笑着说:“有你们帮忙,俺家的粟田肯定能种好,等秋收了,俺给你们送新磨的粟米!”
周壮则和老村长一起在村里的路口设了哨,让村里的年轻小伙轮流值班,要是看到陌生人进村,就赶紧报信,老村长还把家里的旧铜锣搬了出来,放在哨口:“只要敲锣,全村人都能听见,到时候咱们一起上,肯定能把坏人赶跑!”
晌午时分,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农户们都热情地留乔郓一行人吃饭,张婶更是杀了只鸡,炖了锅粟米粥,还在粥里加了新收的红豆,香得很。老黄被拴在院子里,吃着拌了草药的草料,时不时“哞”叫一声,像是在凑热闹。
孩子们围着石勇,看他耍铁链,链节在阳光下泛着光,却不会伤到孩子,石勇还教他们编简单的小藤筐,孩子们学得认真,手里的藤条虽然编得歪歪扭扭,却笑得开心。
乔郓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着田里耕地的农户,看着院里玩耍的孩子,看着吃着草料的老黄,心里暖得很——梁山的人想偷牛断农户的生路,却没想到,只要大家一起,就能把失去的找回来,把日子过安稳。
太阳渐渐西斜,该离开清溪村了,农户们都来送,有的给装了新收的粟米,有的给塞了晒干的草药,张婶还把编好的捕牛索给他们带了几个:“以后你们去别的村,要是有农户丢了牛,就能用得上。”
走在出村的路上,身后传来老黄的“哞”叫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乔郓回头看了一眼——清溪村的炊烟还在飘,田里的犁痕整整齐齐,阳光洒在田埂上,暖得像铺了层金子。
石勇扛着铁链,链节上系着孩子们送的小藤筐;周壮手里拿着农户给的粟米,还带着点温热;苏婉的药箱里多了些新采的草药,是村里的老中医给的;王月瑶则拿着编了一半的捕牛索,还在琢磨着怎么改得更实用。
“下一站去哪个村?”铁牛突然问,语气里带着期待。乔郓笑了笑:“听说北边的芦苇村也需要帮忙,咱们去看看,不管哪个村,只要农户们有需要,咱们就去。”
风从路边的玉米地里吹过,带着玉米叶的清香,远处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像一幅暖融融的画。乔郓知道,梁山的人可能还会在别的村搞小动作,但只要他们一直走下去,一直和农户们一起,就没有守不住的田,没有过不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