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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的粟田裹着一股酸腐气,刚灌浆的粟穗从顶端开始发黑,像被泼了墨汁,风一吹,干瘪的粟粒簌簌掉落,砸在板结的土上没半点声响;没腐坏的粟穗也透着病态,穗轴泛着灰霉,捏在手里能闻到一股冲鼻的霉味,剥开穗壳,里面的粟粒要么空瘪如糠,要么带着褐色的霉斑。乔郓蹲在一丛病粟前,指尖捏起一粒发霉的粟粒,轻轻一捻就成了粉末:“这是‘粟粒腐病’,专害灌浆期的粟穗,”他对身边的老粟农王老爹道,“病菌藏在穗壳里,遇雨就爆发,四天就能让一亩粟绝收,您看这土,攥着能成团,掰开全是硬疙瘩——张十四把抗腐粟种囤在粟神庙,只给俺们发掺了草籽的普通种,还说‘粒腐是天潮’,骗俺们买他的‘防潮粉’。”

王老爹手里攥着一把豁口的粟镰,镰柄上缠着的粗麻绳磨得发亮,是他儿子生前编的——儿子去年去给张十四当护院,因为偷偷给农户塞了半袋真种,被张十四打断腿,没熬到开春就没了。他的土坯房在粟田边,房檐下挂着两串去年的干粟穗,黄澄澄的,和今年的病穗形成刺眼对比。屋里传来孙子小粟的哭声,小粟得了口疮,嘴唇肿得老高,大夫说要六文钱抓药,可家里连买粗粮的钱都没有。“俺种了三十年粟,”王老爹声音发颤,指着粟神庙的方向,“张十四说‘抗腐种要八文一斤’,俺去求他赊半袋,他让护院把俺推在泥里,还骂俺‘老不死的占着田不产粮’。”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粟秆编的小鸟,翅膀断了一只:“这是小粟昨天编的,说等粟收了,要编一笼小鸟送俺,现在看来,连给娃抓药的钱都凑不齐。”

铁牛扛着护麦队的木牌走过来,木牌上“沂水护粟队”五个字还是陈先生昨天写的,墨汁还透着新鲜。“王老爹,俺们护麦队帮您清病穗!”铁牛嗓门大,一开口就惊动了周边的农户,“乔主事说了,先清病穗,再换真种,今年肯定能收上好粟!”他说着就蹲下身,小心地掰掉病穗,动作比去年在蒙阴时熟练多了——自打上回跟着石勇护麦田,他学了不少护庄稼的门道。

王月瑶推着一台“粟粒防腐点播耧”走过来,枣木车架沾着新鲜的粟叶汁,泛着浅绿的光,前端装着带细网的“粟粒筛选器”——能把掺在抗腐种里的草籽和空粒筛出来,后端的播种斗分两层:上层播经苏婉药浸的抗腐粟种,下层撒掺了沂水艾蒿根粉的草木灰(沂水多野生艾蒿,根茎的抗菌性比柴胡强两成),车架侧边还挂着个小铜铲,能顺便给粟根松土,解决土壤板结的问题。“刚才去粟神庙附近的杂货铺打听,”她擦了擦手上的草籽,筛选器的网眼上还挂着几粒空粟,“张十四和县衙的仓官李福勾结,把朝廷拨的‘救荒粟种’四十石私分了,李福帮他压着农户的告状信;张十四还和梁山的‘九尾龟’陶宗旺勾结,陶宗旺派了二十个喽啰守庙,他自己擅长软鞭,去年在沂州府抽伤过两个粟农,谁要是敢靠近粟神庙,就用软鞭抽烂谁家的粟囤。”

苏婉提着药箱快步走来,药箱上沾着不少带霉斑的粟叶,她拿出两个陶罐:一个装着深褐色的“祛腐膏”,罐口贴着手写的“沂水专用”标签,里面混着切碎的艾蒿根;另一个是淡黄色的“壮穗液”,飘着细碎的粟根——“这祛腐膏用艾蒿根、硫磺和粟根熬了一夜,熬的时候加了半勺沂水的山泉水,含矿物质多,能透进穗壳杀病菌;壮穗液加了骨粉和豆饼,还掺了点小粟喜欢的蜂蜜,浇在粟根上,能让新种的粟根扎得深,抗涝又抗腐,熬出来的粟粥还甜。”她蹲下身,用小毛刷将祛腐膏仔细涂在健康粟穗的基部,动作轻得像怕碰掉粟粒:“得先把病穗剪下来,在田外挖三尺深的坑埋了,上面盖层石灰,不然病菌会顺着风飘到好粟穗上。”

乔郓激活信息探查扫过粟田和粟神庙:

【作物:沂水油粟(粟粒腐病感染率87%,粟粒饱满度不足12%,预计减产93%)】

【核心冲突:张十四垄断抗腐粟种(假种掺草籽抬价230%,真种囤于粟神庙正殿,15名喽啰看守)+ 勾结梁山陶宗旺(二流武师中游,擅长软鞭,鞭梢裹着铁砂,抽中能破皮见血)+ 李福扣发救荒种(挪用朝廷拨款55两,分赃40%)】

【智斗关键:沂水每月三十有“粟神祭”,农户会带陈粟来祭拜,张十四会亲自去庙内主持仪式,钥匙藏在粟神龛前的粟穗堆里(用红布盖着);喽啰里有个叫“老栓”的,老婆孩子被张十四逼债扣着,对张十四积怨已久;粟神庙侧门有个破洞,被粟柴堆挡着,可容一人进出】

【石勇定位:擅长潜行(可从侧门破洞潜入庙内,用流星锤链勾出粟穗堆里的钥匙)+ 近战压制(软鞭虽灵活,难防流星锤的“缠鞭锁腕”,铁砂鞭梢缠上锤链就甩不开);协助铁牛策反老栓,获取喽啰换班时间】

“按计划来,借粟神祭取钥,靠喽啰倒戈攻心,在庙前围堵假种,”乔郓召集团队与石勇、铁牛围在粟田边的老槐树下,声音压得低却清晰,“林砚,你去查李福的救荒种账本——他把账本藏在仓房的梁上,找机会抄一份,作为告状的证据;陈先生,你组织‘粟种互助会’,每户带半袋陈粟来粟场换抗腐种,让铁牛去跟老栓搭话,提他老婆孩子的事,引他倒戈;赵虎,你带护麦队的人在庙前的小路挖浅沟,里面铺拌了祛腐膏的粟秆,张十四的牛车必经这里,粟秆缠车轮,药膏的艾蒿味能逼停牛;苏婉,你多熬祛腐膏,装在竹筒里分给农户,等会儿涂在庙门缝隙上,防止病菌钻进真种;王月瑶,你把防腐耧的筛选器网眼调小些,别漏过草籽,再教大家分辨抗腐种——抗腐种粒大、色深,咬开有油光,普通种粒小、色浅,咬开是糠;石勇,你先去粟神庙侧门摸清破洞位置,等老栓来报换班时间,就从破洞潜入取钥匙,要是遇到陶宗旺的亲信,别硬拼,用流星锤缠住他们的刀就行。”

石勇接过乔郓递来的粟柴(用来标记破洞位置),指尖捏着粟柴的断口,轻声道:“俺会护着王老爹和小粟,也会策反老栓,不让陶宗旺的软鞭伤着人。”他往粟神庙走时,特意绕了趟王老爹家的窗户,听到小粟在哭,从怀里掏出半块加了蜂蜜的粟饼(是苏婉早上熬药时特意留的),放在窗台上,还摆上小粟断了翅的粟秆小鸟——他记得昨天小粟举着小鸟说“要给护粟的叔叔”。

三十清晨,“粟神祭”还没开始,陈先生就带着互助会的农户聚在粟场,王老爹举着半袋陈粟,高声喊:“换抗腐种喽!今年种好粟,娃能抓药,还能编小鸟!”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的喽啰就凑了过来,正是老栓,他眼神躲闪,小声问:“俺要是说了换班时间,能先给俺半袋种吗?俺娃快饿晕了。”铁牛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仅给种,俺们还帮你要回欠张十四的债!”老栓眼睛一亮,赶紧把换班时间说了:“巳时一刻换班,正殿只有两个亲信看守,钥匙在粟神龛前的红布底下!”

巳时刚过,石勇就从粟神庙侧门的破洞潜了进去。破洞被粟柴堆挡得严实,里面漆黑,他摸着墙走到正殿,果然看到粟神龛前堆着粟穗,上面盖着块红布。刚要伸手,就听到脚步声——两个亲信喽啰来巡查了。石勇赶紧躲在粟柴堆后,等喽啰走过,迅速掀开红布,从粟穗堆里摸出铜钥匙,塞进怀里,又从破洞钻了出去,全程没碰掉一粒粟。

中午,张十四的四辆牛车果然往粟神庙来,车上装着掺草籽的假种。刚到小路,牛就被祛腐膏的艾蒿味呛得扬蹄嘶叫,车轮陷进粟秆堆里,怎么赶都不动。“废物!”张十四从第一辆车里探出头,挥着鞭子要打牛,王老爹带着互助会的农户们围上来,手里举着假种:“张十四!你卖假种害俺们的粟粒腐,还逼死俺儿子,今天别想走!”

陶宗旺从最后一辆车里跳出来,手里握着一条黑色的软鞭,鞭梢裹着亮闪闪的铁砂,在空中甩了个响:“谁敢动张掌柜?”他看到老栓站在农户那边,怒喝一声:“叛徒!”扬鞭就朝老栓抽去,铁砂鞭梢带着风声直逼老栓的肩膀。铁牛刚要上前,石勇已经甩出流星锤,链节像长蛇一样缠住软鞭,轻轻一拉,软鞭就被拽得变了方向,“啪”地抽在地上,砸出个小坑。“你的对手是俺,”石勇挡在老栓面前,流星锤握得紧紧的,“用铁砂鞭抽自己人,算什么好汉?”

陶宗旺没想到会遇到硬茬,手腕一甩,软鞭像毒蛇一样缠向石勇的腰。石勇不慌不忙,脚下踩“连环步”,流星锤链顺势缠住软鞭的中段,往回一拽,陶宗旺顿时被拉得一个趔趄,软鞭也松了手。石勇趁机上前一步,锤链轻轻勒住他的手腕:“你不是俺的对手,要么放下鞭跟捕快走,要么等着被锤链缠成粽子。”

这时,县丞派来的捕快也赶到了——是林砚拿着李福的扣种账本去告的状。陶宗旺看着围上来的捕快和农户,知道大势已去,垂头道:“俺认栽。”

等乔郓带着张十四赶到粟神庙正殿时,抗腐粟种已经被农户们小心地搬了出来。王老爹抱着一袋种,老泪纵横地往家跑:“小粟!有真种了!你的药钱有着落了!”苏婉跟着去了王老爹家,给小粟涂了点加了蜂蜜的艾蒿膏(能治口疮),又熬了碗加了壮穗液的粟米粥:“喝了粥,口疮就好了,等粟收了,就能编满一笼小鸟了。”小粟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还把剩下的粟秆小鸟递给石勇:“叔叔,给你,护粟穗。”

接下来的三天,沂水的粟田焕发生机。王月瑶的防腐耧在粟田间穿梭,筛选器筛掉的草籽堆在田埂上,松土的小铜铲把硬土翻得松软,播种斗撒下的抗腐粟种很快冒了芽,嫩绿的粟苗顶着两片子叶,在阳光下透着生气;苏婉的壮穗液浇在粟根上,新种的粟穗渐渐挺直,穗壳里的粟粒饱满起来,再也没出现霉斑;石勇、铁牛带着护麦队的人,帮农户们挖“粟根肥沟”——在粟垄间挖浅沟,填入腐熟的粟秆和豆饼,铁牛力气大,负责扛肥料,石勇用流星锤当錾子,把硬土块砸碎,农户们都笑着喊他们“石大哥”“铁牛队长”。

晌午,王老爹在粟田边摆了午饭,糙米饭、炒粟苗、粟面窝头,还有一碗加了蜂蜜的粟米羹。小粟捧着羹,递了一碗给石勇,又给铁牛塞了个粟面窝头:“铁牛叔叔,你吃,以后别让坏人欺负爷爷。”铁牛接过窝头,眼眶红了:“俺以后跟着护粟队,天天护着粟田,不让坏人来捣乱!”

傍晚,县丞派人送来消息,张十四和李福被判罚银一千九百两,扣发的救荒种全部分给农户,还拨了六十两银子帮农户买肥料和农具。农户们围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陈先生说:“咱们的‘粟种互助会’和‘护粟队’要一直办下去,明年谁家缺种、谁家庄稼有问题,咱们都帮衬着!”

夜色渐浓,粟田里的灯笼亮了起来,映着挺拔的粟株和饱满的粟穗,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乔郓看着身边的团队:林砚在整理粟种发放的账本,笔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陈先生在和农户们商量护粟队的排班,老栓在一旁认真记着,说要守最累的后半夜;苏婉在熬新的祛腐膏,陶罐里的艾蒿味混着蜂蜜香,飘在夜色里格外安神;王月瑶在修改防腐耧的图纸,想加个“粟穗保护罩”,防止鸟啄粟粒;赵虎、石勇和铁牛在粟田边巡逻,小粟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新编的粟秆小鸟,跟着他们一起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突然,石勇停住脚步,目光落在粟田西侧的土坡上——那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还扔下了个东西。等黑影走后,石勇过去一看,是段裹着铁砂的软鞭梢,上面沾着粟叶的碎末。“是陶宗旺的人,”石勇拿起鞭梢,递给乔郓,“他们肯定是来探消息,想报复。”乔郓捏着鞭梢,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砂,点了点头:“让护粟队多盯几天,尤其是后半夜,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风从粟田吹过,带着粟穗的清香,小粟的儿歌还在耳边飘着。夜色里,灯笼的光映在粟叶上,轻轻晃动,像在为这片重新焕发生机的土地站岗,也为接下来的日子悄悄攒着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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