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凡从剧烈的头痛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中恢复一丝意识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探索者号”侦察舰严重受损,冒着细微的电火花,斜插在一片布满暗红色砂砾的荒原上。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两颗大小不一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恒星悬挂在天际。空气中弥漫着稀薄而带着硫磺味的陌生气体,重力似乎也比地球稍大。
他还活着。但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身体多处骨折,内脏受损,最严重的是灵魂层面的创伤和魔能的近乎枯竭。而更让他心悸的是,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归墟”气息的异种规则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他的混沌权限核心周围,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阻碍着伤势的恢复。这正是信标最后那道“暗寂之光”残留的伤害。
他强撑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舰船状况。“探索者号”主引擎报废,通讯系统彻底损毁,生命维持系统仅能最低功率运行。他,被困在了一个未知的星球上。
“必须先活下去。”莫凡深吸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运转混沌权限,试图驱散或吞噬那股异种规则,但刚一调动力量,灵魂就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股冰冷规则的反噬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不行,在恢复一定力量前,不能轻易触动它。
他利用舰船残存的能源,启动了基础的环境扫描和生存资源搜寻。数据显示,这个星球环境恶劣,大气成分不适合人类直接呼吸,地表水资源匮乏,但地下似乎探测到了微弱的能量反应和……非自然结构信号?
有文明存在?或者,是类似元始文明的遗迹?
莫凡心中一动。这或许是危机,也可能是转机。
他穿上舱内备用的简易防护服,携带了一些必要的工具和武器(虽然对规则层面的敌人效果有限),离开了濒临解体的“探索者号”,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垠的暗红色荒漠,嶙峋的怪石如同墓碑般耸立。他朝着探测到信号的方向艰难前行。伤势和体内的异种规则让他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如同背负山岳。
数日后,就在他几乎耗尽体力,防护服的能源也即将告罄时,他终于在天际线看到了目标的轮廓——那并非想象中的城市,而是一片巨大的、由某种黑色金属构成的、如同断裂肋骨般刺向天空的文明残骸。
巨大的建筑倾颓倒塌,复杂的管道暴露在外,早已锈蚀风化。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惨烈的灾难,从残骸的规模和科技程度来看,这个文明的层次可能不亚于甚至超过元始文明。
莫凡强忍着不适,深入残骸之中。他希望能找到可用的能源、信息,或者……任何有助于他对抗体内异种规则的东西。
在探索一座相对完好的穹顶建筑时,他有了惊人的发现。建筑内部,一些仪器虽然蒙尘,但其核心似乎仍有微弱的能量流转。更让他震惊的是,墙壁上刻印的一些符号和能量回路,风格竟然与元始文明有几分相似,但又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难道……元始文明并非孤例?宇宙中还存在过其他发展出高度权限技术的文明?
他尝试启动一台看起来像是信息存储装置的设备。经过一番艰难的破解(得益于权限知识库的基础),设备竟然真的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断断续续的、由某种未知语言构成的信息流开始闪现。
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能量波动和图像模拟,莫凡大致理解了其中的内容——这是一份……文明日志的碎片。
日志记载了这个被称为“烬族”的文明。他们同样发展出了辉煌的权限科技,探索宇宙,甚至尝试触碰规则的根源。然而,在某一天,他们遭遇了无法理解的“大寂灭”(日志中用了这个词汇),整个文明的权限网络被强行剥离、吞噬,规则根基崩塌,最终走向了毁灭。日志的最后,是无数烬族人绝望的哀嚎和一段充满刻骨仇恨的警告:
【……它们来了……收割者……文明的终结者……无法抗衡……唯有‘源初之火’……或许……】
信息到此中断。
莫凡站在原地,遍体生寒。又一个被“收割者”毁灭的文明!元始文明、烬族……“收割者”如同宇宙中的清道夫,无情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崛起的文明!而“源初之火”?那是什么?日志中提到的唯一可能与之对抗的东西?
他继续在残骸中搜寻,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或者……能够帮助他恢复力量、驱散体内异种规则的东西。
与此同时,远在无数光年之外的地球,情况正在急速恶化。
“探索者号”失联,莫凡生死不明,给联合指挥部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而更糟糕的是,那颗被干扰的“收割者”信标,在经过数月的自我修复后,竟然恢复了大部分功能,并且其散发出的“召唤”信号,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尖锐!
深空观测网络捕捉到,在遥远的宇宙深处,有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正在响应这道召唤,朝着太阳系的方向而来!这一次,不再是先遣部队,很可能是……主力!
“根据信号强度和速度估算,最多……五年!新的‘收割者’舰队就将抵达!”灵灵看着最新的分析数据,脸色苍白如纸。失去了莫凡这个最强的“混沌权限”持有者,面对即将到来的主力舰队,人类拿什么去抵挡?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了地球。
“启动‘火种’计划最终阶段吧。”霍斩将军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沙哑,“让‘希望方舟’……准备启航。”
文明的黄昏,似乎已然降临。而流落在异星、挣扎求存的莫凡,成为了这个陷入绝境的文明,最后、也是最渺茫的一线希望。他能否在烬族的废墟中找到对抗“收割者”的关键,并赶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回到那个需要他守护的蓝色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