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闫阜贵难得硬气一回,看着不争气的大儿子心里有火。
被逼无奈闫解成只好实话实说,不说也不行,在外边没人愿意借钱给他!这与他为人处事有关,兜里有烟还蹭别人的,占便宜没够!时间长了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离他远远的。烧锅炉工作不忙,空闲时间也多,他在机械厂没什么朋友。不知怎么的和厂里几个二流子混一块了,开始对他相当大方,烟随便抽,还经常带他出去喝两杯,混熟之后去了两次地下黑赌窝,最开始闫解成非常抗拒,奈何酒桌被一顿激将,说他不是个男人,这有什么好怕的,去了不玩看看都不敢?
闫解成最恨“不是男人”这几个字,他也知道赌窝那不是好地方,谁让他吃人家喝人家的,不好拒绝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开始确实只看热闹,“朋友”拿出两块钱让闫解成随便玩,输了算他的,有这不用自己掏钱的好事怎么能拒绝,闫解成“手气”真不错,赢了好几块钱,这都赶上他一个星期工资了,不过见好就收,把两块钱本钱还了。“二流子”朋友也没在意,之后又去了两次赢了小二十块,这来钱速度让闫解成陷了进去,“二流子”朋友见他“上道”,再也没跟着一起来过。
闫解成从赢钱到偶尔小输,再到开始刹不住车输钱不到半个月,越输越想赢回来,中间也想过输了就算了,闫家“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家风让他不甘,除白天上班,晚上就往赌窝跑,时间长了工作不上心,被批评了几次,后来警告他再这么干下去给他调岗去扫厕所!好在这年头工厂不敢开除工人,要不闫解成早被赶出厂子了!
没钱了就借,虽然不待见他,不过都是一个厂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多少少就借给了他,就这也没够挺几天,在厂里借不到后,就在赌窝借高利贷!直到赌窝都不借给他,并拿出借条说还钱的事,闫解成才清醒过来,看着三百多块的高利贷脑袋嗡嗡直响,这还不算在厂里借的。回到宿舍急的直转圈,奈何钱借不到,连吃饭都成问题,拖了两天实在拖不下去了,人家说了,过完十五不还钱就上门要,闫解成的性子根本不敢起刺,请了假丧气回家想办法!
把经过一说,闫阜贵头晕目眩,要不是杨瑞华扶着都得摔地上!缓了半天才顺过气来,闫阜贵坐在屋里仅有的小板凳上,扶着额头,这是造的什么孽呦,自诩书香门第,以文化人自居的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这以后让他怎么出去见人?听王泽的话改了抠的毛病,给老大买了个工作,以为他能好好干!没想到烂泥扶不上墙,整这么一出,老二养大了跑别人家去了,三个儿子就剩个老小,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呢,自己这是忙活个啥?想到这,闫阜贵脊梁都弯了下来!
这事不解决不行,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不能看着他送死,外边放赌的那些人他可太知道了,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打算找王泽帮忙,可又一想平白无故的人家未必肯,他可太知道王泽是什么人了,再加上他不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拿出烟点着狠狠抽了几口“老大,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于丽,你这边怎么说?不能一分不掏吧?”
闫解成低头不语,这个时候说啥都没用,于丽则是又被“惊”到了。“什么意思?要我帮着还赌债?”
“再怎么说你俩毕竟是两口子,你也不能眼看着你男人走投无路吧?”闫阜贵平静无波看着大儿媳妇。
于丽笑了。“呵呵,结婚几年,闫解成往家里拿多少钱你问问,都不够他自己吃饭的,要不是我买了个工作,这会早被饿死了,这是夫妻?闫解成赌钱的时候想没想过家里还有个媳妇?这会让我帮着还钱?我不是你们闫家的奴隶老妈子,也别和我打感情牌了,离婚吧!”
闫解成被镇住了,无论怎样他都没想过离婚的事,这下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求助看着闫阜贵夫妇。
杨瑞华见不开口不行了“于丽,不至于!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样也到不了离婚这一步,可不敢乱开玩笑啊!”她可不想大儿子离婚,要不以后再找都难,谁愿意跟你过?到你这来守活寡?于丽还是不错的,操持家里是把好手,再说还有工作,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儿媳妇?就是天天往王家跑这点不好,开始以为于丽和王泽有什么,和老伴讲了担忧之后,老伴说于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才放心,老大还真是不争气啊!
“我没开玩笑,这个家我受够了!妈,要是你找这样的男人你能过下去不?”
“我……!”杨瑞华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看向老伴,意思当家的你拿主意。
闫阜贵沉闷了一会“于丽,你还是考虑考虑吧,离婚了再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用考虑了,闫解成什么样你们知道,我和寡妇有什么区别?你们也别在劝了,我也不是小孩子,知道在做什么。”
见于丽铁了心要离婚,没有回头余地,闫阜贵要“止损”,“离婚也成,但是你俩现在还是夫妻,老大的债务你得分一半!”
于丽被气笑了,真不愧铁算盘,到现在还想算计她。“这个时候你让我让我替他还债?用不用出去找邻居或者街道妇联来做公证?只要他们说该我承担债务,就是卖了工作我都把钱还上!你们敢不敢?”
闫阜贵敢吗?当然不敢,本身就不占理!这事漏出去,闫家名声得臭大街,他抠是抠,对于名声还是很在意的。见无法挽回只好另寻他路“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和解成结婚,家里可是花了二十块钱,这个你得还回来!”
于丽笑着眼泪下来了,自己赔了三年的青春结果换来这?还真是不值啊!不过也好,当做个了断吧!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放到床上“闫解成,明天我们各回单位开好证明,下午我在街道民政等你!”
当着仨人的面收拾,除了自己衣物别的都没要,拿了户口证明和粮本,包了一个小包裹“你们看好了,我只带走这些,外边的炉子我借王家的,这个得还给人家,其他的都留给你们!”说完背着包裹出门,拿起门口的炉子去了王泽家。
杨瑞华跌坐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语“这都是为了啥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想想都是大儿子惹的祸,把这个家败了!起身边哭边拍打闫解成,“我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你这个不争气的,好好的家让你给弄散了!”
闫阜贵打断老伴“行了,别哭了,你想让外边都听见啊?”见杨瑞华不出声了有接着对闫解成说道“你一共少了多少钱?”
“赌坊加上工友的一共不到五百。”闫解成低头报账。
闫阜贵血压蹭蹭往上涨,咬牙切齿看着大儿子真想打死他,不过事还得解决“再没有了吧?”见他摇头。“行,这个钱我出了,以后每个月给你留十块钱吃饭和零用,其他的全都上交,另外加上买工作的钱你额外付一百块钱利息!你有没有意见?”
闫解成很想说有,说好的不要利息的怎么又改口?但是刀把在老爹手里攥着只得答应。
拿起床上的二十块钱放进兜里“明天你去和于丽把婚离了吧!人家没有对不住你,都是你自己作的!”说完拉着老伴回家。
闫解成颓废坐在床上,想要抽根烟,翻了翻兜里啥都没有,大字躺床上看着屋顶“这样也好,一个人活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