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将叶川体内的癌细胞阴影,连同其吸附的那部分灵根和生命力,像提取标本一样,强行剥离出来!
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叶川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只无形的、由绝对零度构成的利爪洞穿。
剧痛?那已经超越了疼痛的范畴。是一种灵魂被活生生撕开、核心被挖走的终极虚无感!视野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冰冷的汇率界面在黑暗中疯狂闪烁、扭曲,代表疼痛储备的暗红液面数值,如同失控的乱码般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无法理解的、代表“溢出”的猩红符号上(>ERRoR)。
听觉、触觉、嗅觉…所有感知都在飞速剥离,坠入无光的深渊。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熄。
他最后残存的模糊感知里,只剩下标本师那冰冷、毫无起伏的宣判声在虚无中回荡:“…清除程序启动…”,以及…一个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叶川——!!!”
是林夏。
她眼睁睁看着叶川的身体在标本师的手下剧烈地痉挛、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败透明。他眼中的光芒在飞速黯淡,生命的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那只没入他胸膛的惨白手套,正缓缓向外抽出,手套包裹的指间,隐约可见一团搏动着的、散发不祥暗红光芒的粘稠阴影——那是叶川的生命核心正在被剥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夏。晶化的右眼角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校对之眼”在极致的情绪刺激下被动触发到极限!透过晶体的扭曲视野,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剥离之力的本质——一条条由冰冷规则构成的、无形的“手术线”,正缠绕在叶川的灵魂上,将其与那团癌细胞阴影强行切割!切割点就在阴影核心那个微小的金属吸盘与叶川灵根脉络的连接处!
切断!剥离!死亡!
轨迹清晰得令人窒息!结局就在下一秒!
“不——!!!”林夏的灵魂在尖叫!她不要这个结局!她不要看着他被当成“冗余样本”清除!
预知!必须预知!预知一个能救他的未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预知!给我开!!!”她用尽灵魂的力量,向那掌控“疼痛汇率”的冰冷规则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请求支付‘预知税’!抵押物随机抽取中…”
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次降临!强制力如同铁钳锁住灵魂!
“抵押物确认:右手中指触觉(永久性)。”
宣判落下的瞬间!
林夏的右手猛地一僵!中指指尖传来一种诡异的剥离感!不是麻木,而是彻底的“消失”!…所有关于“触摸”的细微信息,从中指指尖被彻底抹除!仿佛那根手指的末端,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概念性的“塑料模型”!一种怪异的、存在被部分否定的空洞感,顺着指尖蔓延。
预知的“报酬”同步降临!
未来两秒的轨迹,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清晰地在她仅存的右眼视野中铺展开来!无数条代表着不同行动可能导致后果的、纤细如发的“因果线”,从她自身、从标本师、从垂死的叶川身上延伸出去,交织成一片瞬息万变、冰冷而残酷的“可能性网络”!
她看到了:
挥动钥匙攻击标本师:金属眼球钥匙击中标本师陶瓷面具,面具碎裂,露出其下…一片旋转的数据黑洞?钥匙被黑洞吞噬,标本师毫发无损,剥离继续。
扑向标本师手臂:身体被无形的规则屏障弹开,摔在灰烬中,剥离完成。
试图掰开标本师的手:手指接触惨白手套的瞬间,被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侵蚀,右手瞬间晶化蔓延,剥离依旧。
发动“校对之眼”干扰:晶化加剧,视野短暂混乱,标本师剥离动作出现0.1秒迟滞,但不足以中断程序。
……
冲向叶川,拥抱他:???因果线在此刻剧烈地扭曲、模糊、变得不可预测!一个巨大的、闪烁着混沌色彩的“?”符号,覆盖了这条路径的后续!
所有的战斗、干扰、破坏路径,都指向同一个冰冷的终点——剥离完成,叶川死亡!唯有那条代表“拥抱”的因果线,其未来被一片无法窥探的混沌迷雾笼罩!
“检测到预知路径存在可修改节点。剩余修改权限:2秒。”
冰冷的提示音在林夏意识中响起!她获得了修改这预知到的、绝望未来的唯一机会!只有两秒!只能修改一个微小的节点!
修改什么?如何修改才能穿透那代表拥抱的混沌迷雾?
标本师的手套已抽出了大半,那团搏动着的、属于叶川生命核心的暗红阴影,已有一半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叶川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
“叶川…”林夏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她在无数个黑暗时刻心底最后的光。是他在深渊祭坛上燃烧记忆为她点亮的希望。是他挡在她身前承受一切的背影。是他此刻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不要战斗!不要干扰!不要任何精密的计算与对抗!
她只要他活着!
“修改!”林夏用灵魂嘶吼,意念如同燃烧的箭矢,狠狠射向预知轨迹中那个代表她“拥抱意图”的节点!“目标:拥抱!注入:所有!‘存在’!‘记忆’!‘情感’!‘未来’!全部!给他!!!”
这不是战斗的指令,而是献祭的宣告!将自己残存的一切,化作燃料,注入那个代表“拥抱”的、混沌未知的行动中!去赌一个渺茫的奇迹!
“权限确认。修改完成。”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预知到的两秒未来轨迹瞬间重置!
现实时间恢复流动。
标本师的手套即将完全抽出,叶川的生命核心即将被彻底剥离!
千钧一发之际——
林夏动了!
她没有攻击,没有格挡,没有试图干扰标本师。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具正在失去温度、向后倾倒的身体,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她的动作笨拙、踉跄,甚至因为失去左眼视野和空间感而有些失衡。
“砰!”
她重重地撞在叶川身上,双臂如同藤蔓般,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环抱住了他!脸颊紧贴着他冰冷灰败的颈侧。失去触觉的右手中指,无意识地搭在他后心那被标本师力量侵入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一瞬。
标本师那只即将完成剥离的惨白手套,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他空洞的眼窝似乎“看”向林夏环抱叶川的双臂,覆盖着陶瓷面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股精准、冰冷的剥离之力,似乎被这毫无逻辑、纯粹情感驱动的拥抱,极其短暂地…干扰了?
也就在林夏拥抱住叶川、脸颊贴上他颈侧皮肤、失去触觉的中指触及他后心伤口的瞬间——
异变陡生!
林夏那晶化的右眼,瞳孔深处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幽蓝光芒!这光芒并非来自她自身,而是她紧握在左手掌心的那枚金属眼球钥匙!钥匙核心那颗幽蓝的晶体,穿透她的指缝,投射在她晶化的右眼瞳孔上!
同时,叶川后心被标本师力量侵入的位置,那冰冷规则的“手术线”切割点,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属于叶川最后生命本源的暖流,顺着林夏那失去触觉、却成为奇异“导管”的右手中指,猛地倒流回她的体内!
暖流与幽蓝光芒,在林夏的晶化右眼处轰然交汇!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而强大的“存在”共鸣,以林夏环抱叶川的双臂为桥梁,猛地爆发开来!
这股共鸣无视了标本师的剥离之力,直接作用于叶川那即将被剥离的生命核心!那团暗红的癌细胞阴影核心处,那个冰冷的微型金属吸盘,瞬间软化、扭曲、崩解了一角!
就是这一角崩解带来的、极其细微的连接松动!
标本师那精密运转的剥离程序,被这源自生命共鸣的、无法预料的干扰,强行卡住了千分之一秒!
“逻辑冲突…冗余情感干扰…清除程序…错误…”标本师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齿轮卡入异物的凝滞感!他抽取叶川生命核心的惨白手套,动作彻底僵住!
两秒!林夏用修改预知权限换来的、注入全部存在与情感的拥抱,为叶川争取到了致命的两秒喘息!
也就在这两秒的凝滞中——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
叶川胸膛内,那团即将被完全剥离的暗红阴影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叶川自身的、纯净的湛蓝色灵魂光屑,如同绝境中迸发的火星,挣脱了癌细胞阴影的束缚和标本师剥离之力的压制,猛地逸散出来!
这缕微弱的光屑并未攻击,也未逃逸,而是轻盈地、义无反顾地,飘向了林夏紧贴叶川颈侧的脸颊,融入了她晶化的右眼角边缘!
“轰——!”
林夏那晶化的右眼,内部储存的、之前被动窥探到的无数混乱未来碎片(第八卷的戒指算盘、机械残骸、榜单)以及刚刚爆发的幽蓝钥匙光芒,被这缕源自叶川生命本源的纯净灵魂光屑瞬间点燃!
一场无声的、只在林夏意识深处爆发的信息风暴轰然炸开!无数碎片被强行重组、推衍!一幅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未来图景,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一片无垠的金色沙漠:沙丘如同凝固的海浪,在灼热的阳光下蒸腾扭曲。沙漠中心,一座巨大的、由无数黄铜齿轮和蒸汽管道构成的、锈迹斑斑的移动城市残骸,如同搁浅的钢铁巨鲸,半埋在沙海之中!残骸的了望塔顶端,一面破碎的旗帜在热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正是第四卷地图碎片上喷涂的“深潜者VII型”标志!
残骸深处:一个模糊的、笼罩在厚重防尘斗篷下的巨大身影,正蹲伏在布满仪表盘的巨大控制台前。控制台的核心,一个钥匙孔的形状,与她手中的金属眼球钥匙完美契合!
钥匙插入的瞬间:控制台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整个移动城市残骸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咆哮!无数齿轮开始疯狂转动!残骸底部,巨大的履带碾碎黄沙,缓缓启动!而控制台前那个斗篷身影,猛地抬起了头,斗篷阴影下,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穿透时空,仿佛“看”向了此刻拥抱中的林夏和叶川!
第五卷:黄铜沙海·深潜者之启!
蝴蝶效应!由两秒拥抱引发的、跨越卷章的连锁预兆!
图景一闪而逝,带来的信息冲击让林夏大脑一片空白。
两秒时间,结束。
标本师那凝滞的剥离之力瞬间恢复!惨白手套猛地向外一抽!
“噗嗤!”
那团搏动着的、核心吸盘崩解了一角的暗红癌细胞阴影,被彻底剥离出叶川的胸膛!
叶川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重重向后倒去,被林夏环抱的双臂勉强托住,才没有直接摔在冰冷的灰烬上。
他胸膛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虚无的空洞,没有鲜血流出,只有冰冷的、代表生命力被彻底剜去的死寂气息弥漫开来。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瞳孔彻底涣散,如同燃尽的余灰。
标本师看着手套中那团兀自搏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阴影,又“看”了一眼抱着叶川、因信息冲击而呆滞的林夏,以及她眼角残留的、属于叶川灵魂的湛蓝光点余烬。
“样本状态:濒死。干扰源:存在性异常波动。收藏价值:归零。”他冰冷地宣判,似乎对林夏刚刚引发的蝴蝶效应预兆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不再看两人,如同丢弃垃圾般,随手将那团暗红阴影抛入旁边洼地那盛满防腐液的巨大玻璃容器中。
暗红阴影落入浑浊的液体,如同活物般挣扎了几下,便被粘稠的液体包裹、吞噬,缓缓沉向容器底部那个扭曲的“林夏”标本旁边,如同一个新添加的失败藏品。
标本师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在灰烬平原上淡化、消失,只留下那枚血算盘戒指拨动血珠的冰冷余韵在死寂中回荡。
洼地旁,林夏抱着叶川冰冷得如同尸体般的身躯,跪坐在冰冷的灰烬中。
注: 文本所指的第x卷指的是章纲设计中的大卷。本书共有八大卷,每卷200章。不要与发布的分卷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