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提要:成功破译“终焉福音”,发现其实现需要多个特定条件(如“文明心火未绝”),且部分尚未达成。这一发现将绝望预言转化为希望路标,为团队提供了明确的战略目标,士气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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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带来的振奋如同强效燃料,驱动着磐石营地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
实验室的搜索范围已被精确锁定至两处最可疑的地点,侦查小队已然派出;针对“文明心火”的保护与强化计划,也在紧锣密鼓地制定;每个人眼中都重新燃起了清晰的目标之火。
然而,末世从未允诺过片刻的安宁。往往在你刚刚看到一丝曙光时,更深的阴影便已悄然蔓延而至。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外围巡逻队。一名队员返回时抱怨说他的水壶好像坏了,早上灌的滚烫开水,下午就变得冰凉刺骨。旁人只当是天气寒冷,一笑置之。
但第二天,同队另一名队员的干粮袋却以惊人的速度发霉变质,长出令人恶心的灰绿色绒毛,仿佛在几小时内经历了数周的时光。
不安开始像滴入清水的墨点,悄然扩散。
直到第三天清晨,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营地的宁静!
声音来自医疗区旁边的临时隔离棚——那里收容着前几天从一次小规模熵序生物遭遇战中救回的几名轻伤员。
人们闻声赶去,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名伤员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皮肤上,浮现出大片不规则、如同污渍般的流动灰斑!那灰色并非死寂,而是在皮下缓缓蠕动、流淌,仿佛有生命的粘稠液体!
更可怕的是,他身下的简易床铺,与他皮肤接触的区域,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一部分床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发黄、脆化,仿佛经历了数十年光阴;而紧挨着的另一部分,却变得异常“新鲜”,纤维甚至诡异地重新变得柔韧湿润,如同刚刚拆封!
时间…在他身边失去了统一的尺度!变得支离破碎,快慢交替!
“别碰他!”林夏的厉喝声阻止了想要上前查看的医疗员。她脸色凝重至极,通过神经同调瞬间感知了那片区域的异常——那是比之前任何一种时间病原体都要强烈、混乱且…具有侵略性的能量场!
“时痕瘟疫…”学士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是时间病原体!但它…它变异了!传染性变得极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隔离棚内另外几名伤员也相继发出了惊恐的叫声!他们的体表也陆续浮现出那可怕的、流动的灰斑!症状各不相同:有人局部皮肤飞速衰老起皱,有人则变得如同婴儿般光滑却脆弱,他们触碰到的任何东西——床沿、水杯、甚至空气——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时间流速紊乱!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瞬间引爆了整个营地!
“封锁医疗区!所有接触者立刻隔离!启动最高级生物防护 protocol!”林夏的声音通过痛觉密文响彻全营,冰冷而急促,强行压下即将爆发的混乱。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迅速行动,但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惊惧。时间瘟疫,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剥夺人最根本存在基础(时间)的灾难,比直面熵序生物更让人发自灵魂地战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逢打头浪”啊!必须在对抗主敌的同时处理内部疫情,极其考验资源分配与人道抉择。
新的危机,以最棘手的形式爆发了。
营地瞬间被分割。干净的区域与污染区域被紧急隔离带划分开。穿着简陋防护服(能否有效隔绝时间污染谁也不知道)的队员紧张地巡逻。未被感染的人挤在安全区,焦虑地看着隔离带另一边那些身上带着不祥灰斑、如同行走时间炸弹的同伴。
资源分配立刻变得无比残酷。
“我们的抑制药剂对新的变体效果微乎其微!”
“能量屏障可以一定程度上减缓时间紊乱场的扩散,但消耗极大!”
“净化时间污染的‘净化伤疤’技术还不成熟,而且需要消耗宝贵的文明之火能量储备!”
一个个坏消息砸向临时指挥所里的林夏和叶川。
他们刚刚为对抗终极敌人找到了战略方向,此刻却不得不先面对内部瓦解的威胁。文明之火需要能量维持和传播,而此刻大量能量和资源却被牵扯到内部防疫上。抽调资源防疫,会削弱对抗熵序的力量;不全力防疫,营地可能从内部被彻底摧毁。
“优先保证文明方程式研究组和实验室搜索小队的安全和资源供应!”林夏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他们是未来!医疗区…实行有限隔离救助方案!”
这意味着,资源将向那些关乎长远战略的关键人员和项目倾斜。而对于已经感染的患者,只能提供最基本的维持,能否扛过去,很大程度上要靠他们自己。
这是一个冰冷到近乎残忍的抉择。指挥所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
叶川看着光屏上隔离区内那些痛苦挣扎、身上灰斑流动的队员,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想起了那个因为他力量失控而重伤的队员,此刻也正躺在隔离区里,面临着雪上加霜的威胁。
“我进去看看。”叶川突然道。
“不行!”林夏立刻反对,“你体内的能量本就复杂,再接触这种时间紊乱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你一旦被感染…”
“泪婴能稳定我的状态,也许对时间污染也有一定抗性。”叶川坚持,“而且,我的感知或许能发现一些仪器发现不了的东西。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最终,在林夏极度担忧的目光和最高级别的防护下,叶川抱着似乎对时间紊乱场有些好奇但并不畏惧的泪婴,进入了隔离区。
里面的景象宛如地狱。
时间以破碎而荒诞的方式呈现。
一个年轻队员抱着自己如同枯枝般衰老的手臂哭泣,而他旁边的一位老工程师,却有一半脸颊皮肤光滑得如同少年,眼神却充满了老人的迷茫。
一个水杯在半空中碎裂,碎片有的瞬间化为尘埃,有的却锐利如新地射入墙壁。
空气时而凝滞得让人窒息,时而又流动如狂风。
叶川小心翼翼地行走其间,泪婴身上的柔和嗡鸣,似乎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驱散了他周围小范围的时间紊乱,开辟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他尝试着用被泪婴调和过的能量去感知那些灰斑。
反馈回来的感觉冰冷而粘稠,充满了矛盾的撕裂感——既是极速的衰亡,又是畸形的“新生”,混乱到足以逼疯任何有序的存在。
在一个角落,他看到了那个因他而受伤的队员。他背后的伤口因为时间紊乱,愈合与恶化诡异交替,而那流动的灰斑,正试图爬上他的脖颈。
队员看到叶川,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叶哥…外面…情况怎么样?”
叶川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他蹲下身,小心地避开灰斑,将一股被泪婴调和过的、温和的能量缓缓渡入队员体内。那队员脸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丝。
“撑住,”叶川声音沙哑,“我们正在想办法。”
就在他准备继续探查时,怀中的泪婴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小手指向隔离区最深处的一个帐篷。
那里是情况最严重的区域,时间紊乱场强到让空间看起来都像哈哈镜一样扭曲。
叶川心中一紧,快步走去。
掀开帐篷帘布,他看到里面只有一个感染者。那是最早发现异常的那名外围队员。此刻,他大半边身体已经覆盖满了厚厚的、如同沥青般流动的灰斑,那些灰斑甚至开始微微脱离他的身体,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在空中缓缓舞动,所过之处,时间疯狂扭曲!
而更让叶川头皮发麻的是,他感觉到,这个队员身上散发出的时间污染波动,竟然开始与营地之外…某个遥远的方向,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却令人不安的共鸣!
这变异的瘟疫…难道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