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灵魔孩童的第一趟共生旅》
同心学院的春日,总带着点躁动的雀跃。灵族的桃花落了满院,粉白的花瓣粘在魔族的紫叶上,像撒了把碎糖;魔族的紫藤爬满了灵族的竹架,淡紫的花穗垂下来,碰着灵族的青瓦檐,引得燕雀绕着飞。
这天,学堂的孩子们背着小小的行囊,在院门口排起了长队。灵族的小丫头灵玥的布包里装着灵泉壶和桂花糕,背包带绣着灵族的云纹;魔族的小男孩墨石的藤筐里塞着魔焰石和肉干,筐沿系着魔族的星符。最显眼的是混血的和曦,她的小包袱一半是灵族的锦缎,一半是魔族的粗布,里面既装着灵族的彩线,又裹着魔族的小木雕,像个鼓鼓囊囊的小百宝箱。
“今天我们要去灵魔古道,”白砚夫子站在队伍前,手里的地图一半画着灵族的山路,一半标着魔族的险滩,“这趟旅程,要灵魔两族的孩子结伴而行,互相帮衬着走到终点的同心碑。”
墨痕先生补充道,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红圈:“路上会经过灵雾林、魔焰谷,还有最难走的断云崖,记住——分开走,谁也到不了;一起走,再难也能过去。”
孩子们两两结对,灵玥和墨石被分到了一组。灵玥噘着嘴,把桂花糕往包里塞得更深:“我才不要跟他一组,上次他还说我的云纹绣得像虫子爬。”墨石把藤筐往肩上一甩,故意撞了灵玥一下:“总比某些人连魔焰石都不会用强,到了魔焰谷,有你哭的。”
和曦拉着新认识的混血男孩阿木,小声说:“他们又要吵架了。”阿木的左手腕戴着灵族的银铃,右手腕缠着魔族的红绳,闻言笑了:“吵着吵着就好了,就像我爹和我娘。”
队伍出发时,晨光正好。灵族的青石板路连着魔族的碎石滩,孩子们的脚步声“哒哒”“咚咚”混在一起,像支不成调的歌。灵玥走在青石板上,脚步轻快,却在碎石滩上打了个趔趄,墨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藤筐上的星符扫过她的云纹背包,两人都红了脸,别过头去不说话。
进灵雾林时,麻烦来了。浓雾像灵族的白纱,一下子裹住了整支队伍,能见度不足三尺。灵族的孩子还好,从小在灵雾里打转,能凭着草木的气息辨方向;魔族的孩子却慌了神,墨石的藤筐撞到了树上,魔焰石“哐当”滚了出来,在雾里闪着微弱的紫光。
“别动!”灵玥突然喊道,指尖捏着片灵族的“指路叶”,叶片在雾里微微发亮,“跟着叶子的方向走,它会朝着有阳光的地方偏。”她把叶子分给墨石一半,“你拿着,魔族的眼睛在暗处看得清,帮大家盯着脚下的石头。”
墨石捏着半片叶子,突然觉得手里的魔焰石没那么烫了。他弯腰捡起石头,紫光在雾里扩开一小片亮圈:“往这边,我看见树影了。”两人一前一后,灵玥举着叶子辨方向,墨石用魔焰石照路,竟把身后的几个孩子都带出了浓雾最浓的地方。
出了灵雾林,面前是条湍急的河。河上没有桥,只有一排露出水面的石墩,灵族的石墩刻着云纹,踩上去发着微光;魔族的石墩雕着雷纹,摸着带着潮气。灵玥看着晃悠的石墩,腿肚子都软了——她小时候掉过灵溪,从此怕水。
墨石看出她的窘迫,把藤筐塞给她:“你扶着我,我走前面。”他踩着魔族的雷纹石墩,稳稳当当,回头朝灵玥伸手,“快点,磨磨蹭蹭的,中午就吃不上肉干了。”
灵玥咬着唇,抓住他的手。墨石的手心全是汗,却很有力,每一步都等她踩稳了再往前挪。走到河中央时,灵玥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水里,墨石猛地拽住她,自己却半个身子探出石墩,魔焰石掉进了河里,“咕嘟”冒了个泡就没影了。
“你的石头!”灵玥惊呼。
“没事,”墨石把她拉回来,手心里的红绳勒出了印,“到了魔焰谷,还能再找一块。”
中午在河边休息时,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分享食物。灵玥把桂花糕分给墨石,糕上的紫豆沙是她特意让娘加的;墨石也掏出魔兔肉干,递过去的那块刚好是最嫩的部位。和曦和阿木在河边打水漂,灵族的石子和魔族的石片在水面上跳着,一起画出个完美的弧线。
下午的魔焰谷是另一个考验。谷里的石头被地底的魔气熏得发烫,脚踩上去像踩着烙铁。魔族的孩子习以为常,灵族的孩子却纷纷皱眉,灵玥的鞋底薄,没走几步就疼得龇牙咧嘴。
墨石蹲下来,从藤筐里掏出块魔族的“凉石”,往她鞋底一垫:“这石头能吸热,我娘给我备的。”灵玥看着他自己光脚踩在烫石上,突然把灵泉壶递过去:“你把脚放壶边,灵泉水能降温。”
墨石的脚刚凑近壶口,就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舒服得叹了口气。他抬头时,正撞上灵玥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地笑了——灵泉壶的金光和凉石的紫光在谷里交缠,像两条嬉戏的小蛇。
最难的是断云崖。崖上的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一边是灵族的峭壁,长满了带刺的灵草;一边是魔族的深渊,底下翻涌着紫黑色的雾气。孩子们吓得不敢动,连最胆大的墨石都攥紧了拳头。
“搭个人桥!”和曦突然喊道,她想起爷爷讲过的故事,“灵族的孩子抓着灵草,魔族的孩子踩着石缝,互相拉着走!”
灵玥第一个抓住峭壁上的灵草,灵草的藤蔓在她灵力催动下,变得又韧又长;墨石则踩着魔族的石缝,稳稳站定,朝灵玥伸出手。后面的孩子学着他们的样子,灵族的抓草,魔族的踩石,手拉手连成一串,像条挂在崖壁上的彩绳。
灵玥走到最险的地方时,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她惊呼一声,墨石死死拽住她的手腕,自己的半个身子悬在崖外。“别松手!”灵玥另一只手抓住灵草,藤蔓勒得她手心生疼。
“你也别松!”墨石的声音发颤,却没放手,“我娘说,魔族的人,从不丢下同伴。”
最后是和曦和阿木合力,一个拉灵玥的腰带,一个推墨石的后背,才把两人都拽回了路上。灵玥的手心被灵草刺出了血,墨石的胳膊被石壁蹭掉了块皮,可他们看着对方,眼里却没有抱怨,只有松了口气的庆幸。
傍晚时分,孩子们终于看到了同心碑。碑身一半是灵族的白玉,刻着“执手”;一半是魔族的玄石,刻着“同行”,碑顶的同心纹在夕阳下闪着金紫相间的光。
“我们到了!”孩子们欢呼着冲过去,灵玥和墨石跑在最前面,两人的手还紧紧拉在一起,谁也没注意到。
白砚夫子和墨痕先生跟在后面,看着孩子们围着同心碑雀跃,相视而笑。灵玥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掰给墨石,墨石把找到的新魔焰石塞给灵玥;和曦用灵族的彩线和魔族的木片,在碑上拼了个小小的笑脸;阿木则拉着几个孩子,在碑前跳起了灵魔混合的舞蹈,灵族的踮脚和魔族的顿足,竟意外地和谐。
“你看,”白砚夫子轻声说,“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懂‘共生’。”
墨痕先生点头,望着夕阳下孩子们的身影:“因为他们心里没那么多‘你我’,只有‘我们’。”
回程时,孩子们的行囊轻了,话却多了。灵玥教墨石认灵草,说哪种能止血,哪种能驱蚊;墨石给灵玥讲魔焰谷的故事,说谷底的雾气其实是好东西,能让植物长得更壮。灵族的孩子学着魔族的样子吹口哨,魔族的孩子跟着灵族的调子哼歌谣,连脚步都变得一致起来。
路过那条湍急的河时,墨石突然说:“明天我教你打水漂吧,用魔族的石片,能漂得更远。”
灵玥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指路叶:“我教你辨方向,这片叶子送给你。”
和曦的小包袱里,多了阿木送的魔族木雕——雕的是只灵鸟,翅膀却带着魔焰纹;阿木的口袋里,装着和曦绣的灵族荷包,上面却缀着魔族的星符。他们走在队伍中间,小声说着话,像两只刚结伴的小候鸟,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回到学院时,天已经黑了。家长们在院门口等着,看见孩子们手拉手出来,灵族的父母笑着接过魔族的石片,魔族的爹娘弯腰捡起灵族的花瓣,谁也没觉得奇怪。
灵玥的娘摸着她手心的伤,刚要说话,就被灵玥打断:“娘,墨石的胳膊也破了,他救了我。”墨石的爹拍了拍墨石的背,又朝灵玥笑了笑:“明天来家里吃魔兔肉,让你尝尝我婆娘的手艺。”
和曦扑进爹娘怀里,举着拼好的笑脸给他们看:“我们在同心碑上画了这个,以后还要一起去!”她爹是灵族的画师,她娘是魔族的乐师,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笑像学院的桃花,又暖又甜。
夜里,灵玥在灯下给指路叶系了根红绳,挂在床头;墨石把桂花糕的油纸抚平,夹在自己的《魔源记》里。他们都做了个梦,梦见灵魔古道上,自己和同伴手拉手,一起走过了灵雾林,跨过了魔焰谷,站在同心碑前,看夕阳把两人的影子,融成了一个。
第二天一早,灵玥的云纹背包上,多了个小小的魔焰石挂坠;墨石的藤筐沿,系上了那片带着红绳的指路叶。学堂的院子里,灵族的桃花和魔族的紫藤缠得更紧了,燕雀落在枝头,唱着支新的歌,一半是灵族的清越,一半是魔族的醇厚,像极了孩子们那趟未完待续的共生旅。
而同心碑的夕阳下,似乎还留着孩子们的脚印——灵族的小鞋印挨着魔族的小脚印,深浅不一,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朝着那个灵与魔早已不分彼此的未来,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直到把这条路,走成生命里最自然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