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的窗棂被血月的红光染成淡红,风穿过竹林的呜咽声渐歇,却让封闭的屋子更显寂静。孟小凡盘腿坐在榻上,指尖轻轻抚过怀中泛黄的《侠道遗篇》—— 书页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其中 “道心为骨,浩然为魂” 八字旁,还留着秦伯当年用墨笔标注的小字:“侠者,非力胜,乃心胜。”
赤焰猴蜷在他膝头,金瞳半阖,却时不时用小爪子轻碰他的手腕,似在感知他体内浩然气的流转。自昨夜收到汤诗韵的消息后,孟小凡便没再焦虑 —— 禁足虽困住了脚步,却给了他静心修炼的契机,尤其是在血煞大军即将压境的时刻,唯有变强,才能守住想守护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将《侠道遗篇》摊开在膝上,指尖淡金色浩然气缓缓注入书页。泛黄的纸页瞬间泛起微光,一行行古老的篆文从纸上浮起,在空中凝成淡金色的光纹,围绕着他周身流转。这是《侠道遗篇》的 “凝心诀”,需以过往经历为引,以坚定道心为基,才能催动浩然气完成境界的淬炼。
“秦伯,还记得您教我认草药时说,凡草亦有韧性,哪怕长在石缝里,也能顶着风雨开花。” 孟小凡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青石城药铺的画面 —— 秦伯蹲在院角,用满是老茧的手扶正一株被风吹倒的薄荷,“人也一样,哪怕身陷困境,只要心不垮,就总有出头的日子。”
那段记忆如暖流般淌过心间,丹田处的浩然气突然有了回应。原本只是平缓流转的淡金色气团,此刻竟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气劲掠过经脉时,带着细微的麻痒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金针刺入四肢百骸,却又在触碰骨骼的瞬间,化作温润的能量,缓缓渗入骨缝。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之前突破铸骨境时泛在骨骼表面的金纹,此刻正顺着骨缝往深处蔓延。原本只是手腕、胸膛等要害处有金纹,如今连指尖、脚踝的细小骨骼,都渐渐被淡金色覆盖。每一缕金纹蔓延之处,骨骼都传来轻微的 “咔哒” 声,像是陈年的朽木被重新加固,变得愈发坚韧 —— 这是铸骨境从 “初成” 到 “稳固” 的关键征兆,寻常修士需数月苦修,他却因道心触动,在禁足中悄然完成。
“唔……” 孟小凡喉间溢出一声轻哼,不是痛苦,而是舒畅。当最后一缕金纹融入脊椎骨时,丹田处的浩然气骤然收缩,从分散的气团凝成一枚核桃大小的淡金色 “气核”。气核转动间,精纯的浩然气顺着经脉涌向四肢,之前被禁灵链压制的灵力死角,此刻竟被尽数打通,连指尖都能随意凝聚出实质化的气刃,且比之前凝实了三倍有余。
赤焰猴似是察觉到他的变化,猛地睁开眼,金瞳里满是惊喜,起身绕着他周身跳跃,小爪子不时触碰空中流转的光纹,引得光纹泛起细碎的金光。
孟小凡没有停下,目光落在《侠道遗篇》中 “灵瞳破妄” 的篇章上。他想起昨夜在黑风岭外围,破法灵瞳只能勉强看穿一里内的煞气屏障,若想在大战中察觉血煞宗的幻术陷阱,灵瞳的范围与精度还需提升。
他缓缓睁开眼,集中精神催动浩然气涌向双目。眼角瞬间传来熟悉的刺痛,却比以往更温和 —— 之前突破时的刺痛如针扎,此刻更像是温水浸润。淡金色的光纹从瞳孔中溢出,顺着眼尾蔓延至太阳穴,在皮肤下形成细小的光络。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原本模糊的竹影,此刻竟变得清晰无比 —— 每一片竹叶的脉络、叶尖凝结的露珠,甚至露珠里倒映的血月红光,都看得分毫毕现。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的视线穿透了竹舍的墙壁,落在三丈外的山道上 —— 两名巡逻的执法弟子正缓步走过,他们腰间执法令牌的符文、衣袍下暗藏的符箓褶皱,甚至其中一人袖口沾着的、来自后山的泥土,都在灵瞳的光芒下无所遁形。他还看到,山道旁的竹林深处,一道隐蔽的黑影正静静蛰伏,腰间挂着与沈长老同款的暗卫令牌 —— 那是宗门布下的暗哨,之前他竟毫无察觉。
“三丈……” 孟小凡心中微动,再次凝神。淡金色的光纹在瞳孔中流转得更快,视线继续延伸 —— 他看到了竹舍后院的槐树苗,根系在土壤中蔓延的轨迹、吸收的微薄灵气,甚至土壤里一只蝼蚁的爬行,都清晰地映入眼帘;他还看到了远处执法堂的屋顶,瓦片下隐藏的符阵节点,正泛着微弱的银白光芒,那是汤诗韵之前提到的 “应急符阵”。
这便是破法灵瞳的新境界 —— 不仅能看穿幻象,还能清晰感知三丈内所有事物的灵力流动与细节,连最细微的煞气波动都无法遁形。
当他收回灵瞳时,《侠道遗篇》上的光纹渐渐消散,书页恢复了原本的泛黄模样,却在 “剑心” 二字旁,多了一道淡金色的印记。孟小凡低头抚摸那道印记,丹田处的浩然气核轻轻转动,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感涌上心头 ——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他人保护的杂役,也不再是对 “正道” 迷茫的修士,此刻的他,有稳固的铸骨境修为,有能破妄的灵瞳,更有一颗历经磨难却愈发坚韧的 “侠心”。
赤焰猴跳到他肩头,用小爪子轻轻蹭他的脸颊,金瞳里满是与有荣焉的喜悦。孟小凡笑着摸了摸灵猴的头,目光望向窗外 —— 血月的红光虽仍浓烈,却已无法让他心生畏惧。他能隐约感知到,山门外的煞气屏障还在扩张,魔奴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但他的心中,却只有平静与期待。
“快了。” 孟小凡轻声自语,指尖浩然气凝聚成一枚细小的气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淡金色的弧线,“等我出去,定要让血煞宗知道,凡骨之躯,亦能撑起正道天。”
竹舍外,山道上的暗卫似是察觉到什么,悄悄抬头望向竹舍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 那间被禁足的屋子,竟隐隐透出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浩然气,如同一盏在黑暗中悄然亮起的灯,驱散了周遭的煞气,也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埋下了一缕希望的光。而孟小凡知道,这缕光,不仅是他的力量,更是秦伯的遗愿,是所有坚守正道者的信念凝聚而成。
当禁足的枷锁终将被打破时,他会带着这份凝聚的剑心,站在青云山的山门之前,用浩然气,迎向血煞宗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