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极北的深夜,没有星光,只有浓稠如墨的黑暗。魔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荒芜的戈壁上,常年弥漫的煞气在此刻竟异常躁动,贴着地面翻滚,卷起沙砾与枯骨,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嘶吼。
忽然,一道黑色气柱从魔渊深处猛地冲天而起!气柱粗逾十丈,裹挟着破碎的生魂与刺骨的寒意,在夜空中炸开,化作一张巨大的鬼影,遮住了仅存的一丝月色。煞气所过之处,戈壁上的枯树瞬间化为飞灰,潜藏的妖兽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气柱吞噬,连挣扎的痕迹都未留下。
“这…… 怎么可能?”
魔渊外围的黑石滩上,秦亦柔猛地站起身,红衣在煞气中猎猎作响,腕间的暗红珠串剧烈震动,珠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显然已承受不住这股诡异气息。她望着那道冲天的黑气,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安 —— 她奉命查探魔渊时,虽感知到煞气异动,却从未想过会出现如此恐怖的景象,这已不是 “天魔复苏迹象”,更像是某种封印被强行破开。
黑气中的鬼影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缓缓转过头,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黑暗,落在秦亦柔身上。她浑身一僵,丹田处的煞气竟瞬间凝滞,仿佛被那道视线冻结。“快走!” 秦亦柔猛地回神,不敢再停留,转身化作一道红影,朝着洛阳方向疾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通知孟小凡,魔渊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百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天衍宗。
苏清雪正坐在松风阁中打坐,周身萦绕的月华灵气原本平稳如镜,却在黑气冲天的瞬间剧烈波动。她猛地睁开双眼,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玉磬在案上自动悬浮,发出急促的 “叮叮” 声,声波撞上窗棂,竟将木质窗沿震出细小的裂痕。
“这是…… 什么气息?” 苏清雪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望向极北的方向。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她却能清晰感应到那股黑气中的 “不祥”—— 那是一种超越邪祟与煞气的邪恶,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与她所修的 “太上忘情道” 截然相反,甚至能轻易动摇她的道心。
她抬手按在胸口,感受着胸腔中紊乱的心跳,眉头紧锁。自修行以来,她的道心从未如此波动过,哪怕在白马寺与孟小凡论道时,也只是对 “侠道” 的质疑,而非此刻的 “恐惧”。这股黑气,究竟是什么?为何能让她这位 “忘情” 修士,生出如此强烈的不安?
“传我命令,即刻封锁山门,所有弟子不得外出!” 苏清雪对着门外厉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知道,这股气息绝非偶然,中州大地,恐怕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望侠镇的侠义盟中,孟小凡刚将桃木牌贴身收好,准备休息,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他猛地低头,只见衣襟下的桃木牌正散发着淡淡的黑光,之前被岁月磨平的 “侠” 字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模糊的字迹,正随着温度的升高,一点点变得清晰。
“怎么回事?” 孟小凡连忙掏出桃木牌,掌心传来的灼热感越来越强,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凝神望去,只见木牌上的字迹渐渐显形 —— 是 “天魔将至” 四个篆字,字迹漆黑如墨,像是用魔气写就,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丹田处的浩然气突然自动运转,淡金色的光芒从体内溢出,包裹住桃木牌,试图压制那股灼热。可这次,浩然气的净化之力竟收效甚微,桃木牌上的黑气反而愈发浓郁,“天魔将至” 四个字像是活了过来,在木牌上扭曲蠕动,仿佛要挣脱束缚,爬出木牌。
“天魔……” 孟小凡握紧桃木牌,心中一沉。他想起秦亦柔提到的 “天魔复苏”,想起《侠道考》中记载的 “碎星崖之战”,再联想到魔渊冲天的黑气(虽未亲见,却从木牌异动中感知到关联),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秦伯留下的木牌,为何会突然显字?难道秦伯当年,也曾与天魔有过交集?
“孟兄,怎么了?” 隔壁的陈景察觉到浩然气波动,快步赶来,看到孟小凡手中的桃木牌,脸色骤变,“这是…… 魔气?木牌怎么会这样?”
孟小凡没有回答,目光望向极北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那道黑色气柱,却能从木牌的异动中,感受到那股跨越千里的邪恶气息。他知道,秦亦柔的提醒、镇魔司的合作、魔渊的查探,都不再是简单的 “任务”,而是一场关乎中州苍生的生死危机。
桃木牌上的 “天魔将至” 四个字,像是一道催命符,也像是一道战书,宣告着平静的结束。
夜风吹过侠义盟的院子,灯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孟小凡握紧桃木牌,丹田处的浩然气不再温和,而是变得锐利如剑 ——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不再是护民除邪的 “小战”,而是对抗天魔、守护中州的 “大战”。
凡骨承剑心,不仅要承 “守护” 之责,更要承 “决战” 之勇。
中州的风,从魔渊开始,带着不祥的气息,朝着洛阳、朝着望侠镇、朝着每一个有生灵的角落,缓缓吹去。一场席卷整个中州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