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数据港核心区的死寂,被骤然爆发的、冰冷高效的猎杀行动彻底撕碎!
数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从四面八方阴影中扑出!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迅捷、精准、协同无间,如同经过最严酷编程的杀戮机器,瞬间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逃脱角度!空气中弥漫开高频能量武器的嗡鸣、特种复合材料束缚索划破空气的尖啸、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针对神经系统的低频干扰噪音!
“清道夫”!“织网者”小队!他们果然被核心矩阵的异常激活精准地吸引而来,并且没有丝毫犹豫,发动了雷霆万钧的抓捕攻势!他们的目标明确——活捉林栀!
“走!”顾言的吼声在空旷的空间里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一把将刚刚站稳的林栀狠狠推向身后那片由巨大机柜构成的、相对复杂的钢铁丛林深处,自己则如同被激怒的守护兽,悍然迎向最近的一名袭击者!
战术笔爆发出刺眼的蓝色电弧,撕裂昏暗的空气,精准地格挡开一道无声射来的高压电击网!电弧与能量网碰撞,发出噼啪炸响,爆开一团炫目的火花!
但“织网者”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另一名队员已经从侧翼包抄而至,手中一种造型奇特的、如同渔枪般的装置猛地喷射出一股粘稠的、迅速固化的化学凝胶,直扑顾言下盘,意图瞬间限制他的移动能力!
顾言瞳孔骤缩,身体以惊人的柔韧性强行扭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主要喷射范围,但小腿依旧被溅射到的凝胶粘住,动作瞬间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第三名“织网者”已然趁隙逼近,手中低频神经干扰器对准了顾言的头颅,冰冷的金属探头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顾言瞳孔中倒映着逼近的死亡阴影,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更加疯狂的决意!他竟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干扰器,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持笔的右臂,电弧嘶鸣着刺向对方咽喉,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要用自己的命,为林栀争取哪怕多一秒的逃生时间!
然而——
就在低频干扰器即将触及顾言太阳穴的瞬间!
就在化学凝胶即将彻底固化束缚他行动的刹那!
一道比阴影更加深邃、比思维更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名手持干扰器的“织网者”身侧!
是林栀!
她没有逃!
她竟然去而复返!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呼吸急促而浅薄,身体因为透支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冰冷、空洞得如同万载寒冰,里面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绝对精准的……计算。
她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她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指尖苍白,纤细,甚至有些脆弱。
那根手指,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名“织网者”颈部装甲与头盔连接处、一个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散热缝隙上!
指尖与复合装甲接触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那名“织网者”全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能源的机器人,眼中的战术目镜光芒骤然熄灭,高举的干扰器无力垂下,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栽倒!砰地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一击!
瞬杀!
不是靠力量,不是靠武器。
是靠着对敌方装备结构弱点极致的了解,以及对自身力量极致的控制,将一丝微弱却精准无比的生物电流(或是别的什么),送入了对方装甲最脆弱的缝隙,直接破坏了其内部的精密元件或神经连接!
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让另外两名“织网者”的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极其细微的迟滞!他们的战术素养极高,却从未见过如此……不符合常理的攻击方式!
顾言也愣住了,但他反应极快!趁着对方那百分之一秒的错愕,他怒吼一声,被凝胶 partially 束缚的腿猛地发力,强行挣脱!战术笔带着剩余的全部力量,狠狠刺入旁边那名手持凝胶喷射器的“织网者”的肘关节连接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那名“织网者”的喷射器脱手飞出!
战局在电光火石间被强行扭转!
但林栀的状况显然极差。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似乎抽空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额头上冷汗涔涔,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走!”顾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拖着她猛地撞开侧面两个机柜之间的狭窄缝隙,向着钢铁丛林更深处亡命奔去!
身后,剩下的那名“织网者”并没有立刻追击。他冷静地检查了一下倒地同伴的状态(确认只是失去意识),然后迅速对着通讯器低语了几句,显然是在呼叫支援和重新部署包围网。他们的行动受挫,但绝不会放弃。
冰冷的追逐战,在这片由生锈钢铁和废弃数据构成的迷宫中,再次展开!
顾言半拖半抱着林栀,在迷宫般的机柜通道中疯狂穿梭。他的心跳如擂鼓,肺部火辣辣地疼痛,小腿上残留的化学凝胶极大地影响了他的速度。林栀几乎完全依靠他的力量在移动,她的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只是本能地跟着跑。
身后,虽然暂时看不到追兵,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压迫感丝毫未减。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多个方向传来的、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和战术指令的低语!“织网者”的增援到了!他们正在编织一张更密的网!
“不能……再这样……”林栀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他们……在驱赶我们……去死路……”
顾言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林栀的判断是对的。“织网者”擅长环境控制和陷阱,他们现在的追击更像是有目的的驱赶,逼迫他们进入预设的绝地!
他猛地停下脚步,靠在一个巨大的、嗡嗡作响的散热机组后面,剧烈地喘息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林栀靠在他身上,身体冰冷。她艰难地抬起手,再次握住了那台老人机。屏幕是黑的,没有任何信号。但她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攥紧了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仿佛……在抵抗着什么?或者说……在压制着什么?
顾言突然想起“观测者”日志最后的警告——【不要尝试完全激活‘钥匙’…尤其…不要在‘星轨’控制的任何网络环境下激活它…】
难道……?
就在这时——
嗡……
林栀手中的老人机,屏幕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不是收到信息的那种亮,而是……一种从内部透出的、极其不稳定的、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机器内部灼烧!
与此同时,林栀的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压抑的呻吟!
她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深处,竟然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却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数据流光!仿佛她的视觉神经系统正在被某种狂暴的外部数据强行侵入、覆盖!
“呃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可怕的力量进行着激烈的抗争!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瞬间从苍白变得潮红,又迅速褪去,循环往复,状态极其骇人!
“林栀!”顾言大惊失色,立刻扶住她,“怎么了?!”
“……信号……强诱导……”林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他们在……用矩阵残留的协议……强行共鸣……‘钥匙’……想逼我……‘醒来’……”
顾言瞬间如坠冰窟!
“织网者”不仅仅是在物理上包围他们!他们竟然还在利用这片数据港的环境,利用那些尚未完全沉寂的“星轨”旧协议,试图远程、强制性地激活林栀体内的“钥匙”!
一旦“钥匙”在这种环境下被完全激活,根据“观测者”的警告,等待林栀的将是意识被“零点场”协议同化、吞噬,变成活体核心的可怕命运!
这才是“清道夫”真正的、最致命的杀招!物理抓捕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逼她自我毁灭!
“压制它!林栀!压制住!”顾言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这种层面的对抗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只能紧紧抱住她颤抖不止、时而冰冷时而滚烫的身体,感受着她正在经历的、与无形敌人的惨烈搏斗!
老人机屏幕上的暗红色光芒越来越亮,跳动得越来越剧烈!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林栀的抵抗也越来越艰难,她的意识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淹没!
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
顾言的目光猛地被不远处地面上的一个东西吸引!
那是一根断裂的、极其粗壮的、内部闪烁着微弱铜芯光泽的主供电线缆!它似乎是因为年久失修和刚才矩阵的异常激活而断裂,断口处还冒着细微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线缆断裂导致一小片区域的应急照明彻底熄灭,形成了一小块更深的阴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闯入顾言的脑海!
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林栀往那片更深的阴影里一推!然后,他捡起地上一根沉重的、锈蚀的金属棒,对着那根断裂的、裸露着高压电的线缆断口,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插了下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一团巨大的、刺眼的等离子电球猛地炸开!
恐怖的能量瞬间席卷而出!
整个数据港的灯光疯狂闪烁,然后骤然熄灭大半!
所有还在运行的设备发出凄厉的警报和过载的悲鸣,然后接连死机!
强大的电磁脉冲(Emp) 以那根线缆为中心,如同海啸般横扫而过!
滋啦——!
林栀手中那台老人机屏幕上的暗红色光芒,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兽,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瞬间熄灭!彻底黑屏!
那股试图强行共鸣、激活“钥匙”的无形协议信号,在这股狂暴的、无差别物理Emp冲击下,被瞬间强行中断!
“呃!”林栀身体猛地一弹,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那在她瞳孔中流转的可怕数据流光骤然消失!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虚弱到了极点,但眼神恢复了清明,那股被强制激发的恐怖力量潮水般退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
整个数据港陷入了绝对的、前所未有的黑暗和死寂!
所有灯光、所有设备运行声、所有指示灯的闪烁……全部消失!
只有远处某个角落,或许有独立的备用电源,维持着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应急照明!
“织网者”的强制激活手段,被这简单粗暴到极致的物理方式,暂时瘫痪了!
然而——
顾言也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太近,被那瞬间爆发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个冰冷的机柜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的金属棒早已融化变形,整条手臂直到肩膀都一片麻木,暂时失去了知觉!
“顾言!”林栀失声惊呼,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失去了所有照明和数据港本身微弱的环境噪音掩护,他们的位置,在这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因为,“织网者”们,显然都佩戴着先进的夜视和热成像设备!
黑暗中,远处立刻响起了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战术脚步声!以及……某种更加冰冷的、机械锁定的声音!
他们从猎人精心编织的电子陷阱中暂时挣脱,却落入了更原始的、更致命的……黑暗猎杀场!
顾言挣扎着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在绝对的黑暗中,凭借记忆和直觉,望向林栀声音传来的方向。
“跑……”他用尽最后力气,发出嘶哑的声音,“别管我……向……东……废弃……通风……管道……”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红点,如同死神的凝视,悄然印在了他的额头正中。
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无情的、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目标二,制服。目标一,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