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心神沉入体内。在那浩瀚无垠、金光璀璨的神魂海深处,他清晰地“看”到,一个新生的、独立的空间被开辟了出来。
这个空间不大,色泽暗沉,与周围金色的灵法之力海洋泾渭分明,仿佛是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在这片独立空间的中心,一缕细若游丝、却散发着纯粹混沌本源气息的暗色能量,正如同初生的火苗般,微弱而顽强地摇曳着。
这便是他历经无数次爆体之苦,才勉强引入并稳固下来的混沌之力。
“果然,还是无法融合。”刘烨的意识扫过那缕混沌之力,又看了看周围澎湃的灵法海洋,心中了然,甚至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也对,若是混沌与灵法这两种本质对立的力量能轻易融合,我早就找到捷径了,又何须受这千刀万剐般的罪。”
这缕混沌之力太微弱了,而且极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熄灭。刘烨不敢轻易动用,生怕这点好不容易攒下的火种就此消散。他收敛心神,再次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枫,再来一次!”他心中默念。
“是,主人!”轩辕枫应声而动,梦魔之力全力运转,如同最精密的筛网,从周围浓郁的混沌雾霭中,再次剥离、提纯出一缕更加温和的混沌能量。
刘烨依照墨不断优化后的《混沌炼体决》,小心翼翼地引导这缕新的能量,沿着那条用痛苦和生命之力硬生生开辟出的、布满“补丁”的临时经脉路径,开始运转。
“呃……”剧烈的、仿佛将血肉经脉放在磨盘上碾碎的痛楚瞬间传来,让刘烨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这个过程,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痛苦丝毫没有因为熟练而减少。
一个大周天运转完毕,新的混沌能量被成功纳入那个独立的“房间”,与原有的那一丝融合,壮大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而刘烨的身体,除了承受痛苦外,似乎并没有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时,墨冷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主人,本次修炼结束。您体内灵法封印的松动程度,较之前提升了0.001%。”
这个数字,微小得令人绝望。墨已经倾尽所能,创造了这门逆天的功法,但修炼效率,却受限于刘烨人族身体的本质以及混沌能量的特性,达到了一个令人尴尬的瓶颈。
“唉……就这样吧。”刘烨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接受。他知道,这已经是在当前条件下能做到的极限了。抱怨无用,唯有坚持。“看来,想快速恢复,还得指望找到混沌族正统的修炼之法,让墨你来修改优化了。现在,只能靠水磨工夫。”
目标明确后,刘烨摒弃了一切杂念。他再次沉浸到那无休止的、痛苦的循环之中:引气、运转、承受痛苦、微乎其微地提升、再引气……
时光荏苒,岁月无声。
在这片荒僻的山巅,刘烨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一动不动地持续了三个月。风吹日晒,雨打雷劈,他的身上渐渐覆盖了尘埃,长出了斑驳的苔藓,甚至有小鸟在他肩头筑巢。他仿佛与这片山脉、与这方混沌天地融为了一体。
直到这一日——
嗡!
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混沌能量突然躁动起来,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向他汇聚!他身上积攒的尘土苔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露出了下面闪烁着微弱暗金光泽的肌肤。
“轰——!”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数十丈内的碎石草木尽数掀飞!
刘烨骤然睁开双眼!眸中深处,一抹暗金色的混沌之光与原本的灵法金辉交相辉映,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强横的气息。他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虽然依旧只解封了约1%,却远比之前凝实、流转更顺畅的灵法之力,以及神魂海中那壮大了一丝、已趋于稳定的混沌之力。
“耗时三月,才解开1%的封印吗?”他喃喃自语,语气平静,并无太多失望,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不过,也足够了。至少,不再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凡人了。”
说完,他心念一动。手指上那枚看似普通的戒指——非攻,瞬间化作一艘线条流畅、通体漆黑、表面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小舟,悬浮于空中。
刘烨一步踏上小舟,稳稳坐下。“破法,”他呼唤器灵的名字,“这段时间生命之力恢复了大半,就用它作燃料,全速前进吧!”
话音未落,刘烨毫不犹豫地将一股磅礴的生命本源注入非攻小舟之中。顿时,小舟周身符文大亮,散发出浓郁的生机绿光,与本身的墨色交缠,化作一道绿黑相间的流星,“嗖——”的一声撕裂长空,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然出现在百万里之外!
有了部分修为支撑,再加上生命之力作为强大驱动力,非攻小舟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然而,这片混沌大陆实在太辽阔了。整整飞行了半日,跨越了十八亿公里的惊人距离,眼前依旧是无尽的荒芜与浓度渐增的混沌雾霭,连一座城池的影子都没看到。
“啧,这都还没飞出这片荒原吗?还是速度不够快?”刘烨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焦躁,“墨,确认一下航线,没有偏差吧?”
墨的声音立刻回应,笃定而清晰:“主人,航线无误。根据混沌能量浓度梯度分析,我们确实在朝着核心区域前进。浓度提升曲线符合预期。”
听到墨肯定的回答,刘烨压下心中的疑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好!那就继续前进!”
他驾驭非攻,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贯穿混沌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未知的远方。
横渡死海·玄蛇搏命·初临中州
接下来的旅程,漫长而孤寂。整整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夜!刘烨驾驭着非攻小舟,以生命之力为薪,不知疲倦地飞行,跨越了难以想象的三千八百八十八亿公里的恐怖距离!
途中景象变幻莫测。荒芜的大陆逐渐被一片无边无际、色泽暗沉如墨、却又偶尔泛起诡异磷光的浩瀚海域所取代。这片被刘烨暗自命名为“死寂冥海”的水域,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刘烨曾以神识稍稍探入,立刻引来了深海中几股气息堪比神王、甚至更强的存在的意念扫过,吓得他立刻收敛神识,再不敢轻易窥探,只能尽可能升高飞行高度,紧贴着变幻莫测的混沌天幕疾驰。
他心中愈发确定:这片可怕的海域,就像一道天然的巨大屏障,将贫瘠的“边缘之地”与真正的繁华核心区域分隔开来。
当飞行即将满三个月时,远方的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条绵延至视野尽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的黑色轮廓!
随着距离拉近,那轮廓越发清晰雄伟。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巨型大陆!大陆上空笼罩的混沌雾霭,不再是稀薄的灰色,而是化作了如同液态汞浆般沉重、缓缓流淌的暗金色!空气中弥漫的混沌能量浓度,比他出发的区域,陡然提升了上百倍不止!能量之精纯,更是天壤之别!仅仅是呼吸一口,都让与他融合的轩辕枫发出舒坦的嗡鸣,而他体内那缕混沌之力,也如同渴死的鱼遇到了甘泉,瞬间活跃、壮大了一丝!
“就是这里!”刘烨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激动得难以自抑,“如此恐怖的浓度,如此磅礴的大陆气息!这里,绝对就是这片混沌世界的核心,我所寻找的‘中州’!”
希望就在眼前,功法、答案,似乎触手可及。然而,命运的残酷往往在于,它总在你最接近希望时,降下最严峻的考验。
就在刘烨心神因激动而出现一丝细微松懈的刹那——
“轰隆!!!!!”
下方墨色海面,猛然炸开一个直径万米的巨大漩涡!海水仿佛被直接湮灭!一颗大如山脉、覆盖暗蓝鳞片、头顶扭曲独角、竖瞳猩红如血的玄蛇头颅,破水而出,携带着滔天的恶意与神帝级别的恐怖威压,张开吞噬星辰的巨口,直扑刘烨与非攻小舟!
速度快到极致!威压强到窒息!
“不好!”刘烨头皮发麻,全力催动非攻!小舟险之又险地擦着獠牙避开第一击!但玄蛇巨尾随之横扫,空间崩塌!
“破法!”刘烨厉喝!
器灵应声而动,小舟化盾!轰然巨响中,刘烨口喷鲜血,连人带盾被狠狠砸入深海!
冰冷、侵蚀性的海水淹没了他。一场持续半个月的惨烈海中搏杀就此展开。玄蛇操控水火混沌法则,力量恐怖。刘烨凭借解封的1%力量、非攻的锋锐、轩辕枫的干扰和破法的格挡,以及无数次重伤后生命之力的疯狂修复,在海中艰难周旋,游走于死亡边缘。
最终,他抓住玄蛇旧创微露的破绽,凝聚所有力量,人剑合一,洞穿其七寸要害!玄蛇垂死挣扎后,庞大的身躯终于浮尸海上。
刘烨近乎虚脱,踏上摇摇欲坠的非攻飞舟,艰难地飞抵那片黑色的海岸。
双脚踏上那坚硬、漆黑、自主吸收混沌能量的土地时,一股苍茫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回望恐怖的冥海,眼中充满疲惫,更有着死里逃生的坚毅和面对新世界的决然。
“中州……我来了。混沌修炼之法,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