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的蛊虫果然将那些官员们吓得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与我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而后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走回到赫连望卿的身侧。
这一日的奔波劳碌,又加之夜晚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戏”,此时的我早已身心俱疲,只觉又累又乏。
此时我微微垂眸,疲惫之意说道:“望卿,我困极了,想回去歇息了。”
赫连望卿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温柔与疼惜。他随即将后续的事宜放心地交给了能砚,而后便将我抱起,前往他买下的那座小院。
待一回到屋中,我连洗漱都顾不上,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赫连望卿看着我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唤来了鸾凌,细心地为我洗漱、更衣。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竟丝毫未被惊扰,依旧酣睡如泥,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无梦亦无扰,好似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在这静谧的夜晚中悄然消散。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轻柔地透过窗棂,洒落在我的身上。
我在这柔和的光线中缓缓睁开双眼,惺忪的睡眼中,映入眼帘的是赫连望卿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地处理着折子。
我轻轻起身,缓步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问道:“很忙吗?”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而后长臂一伸,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他低声说道:“昨夜不是已将赫颜家上下尽数下狱了吗,我把他们所犯下的累累罪状一一详细地写了下来。
待到押送他们入汴京的官员返回时,便将这些罪状一同带回。
到那时,便会在汴京对他们进行公开行刑,以儆效尤。”
我微微颔首,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不禁开口问道:“那赫颜肃手中的军权呢?如今作何安排?”
赫连望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自然是归入我手中了。”
我微微蹙了蹙眉,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轻声问道:“毕竟这些兵他统领了那么久,你就不担心他们会不服你,不愿听从你的调遣吗?”
赫连望卿轻轻拍了拍我的双手:“其实军中的普通士兵心思很单纯,也很简单。
只要跟随的将领能够按时足额地给他们发放军饷,让他们能够衣食无忧,他们便会忠心耿耿地追随。
所以,我只需将那些可能会有异心的将领进行调换,便无需担忧太多了。”
我从他的怀中轻轻起身,抬手捋了捋那有些凌乱披散的头发问道:“今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前行吗?”
他再度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微笑着说道:“今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保准你会喜欢。”
我满心疑惑地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
他见状,笑容更甚问道:“婉儿,你可知道这里曾经叫什么名字吗?”
我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回答道:“燕京?”
他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燕京有着名的八景,分别是太液秋风、琼岛春阴、道陵夕照、蓟门飞雨 、西山积雪、玉泉垂虹、卢沟晓月和居庸叠翠。
今日,我便带你去那太液湖游玩一番,领略领略那里的独特风光。”
听罢,我歪着头狐疑的问道:“这八景各有特色,为何偏偏要去太液湖呢?”
赫连望卿轻轻一笑,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等我们上了船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期待,我与赫连望卿用过早餐后,便一同乘车前往太液湖边。
远远望去,一艘华丽至极的画舫静静地停泊在湖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下了车,我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摆,轻声问道:“望卿,我们这是要上游船吗?”
赫连望卿微笑着点了点头。
待登上画舫,我不禁为迦叶国的奢华而惊叹。
这船竟以云母作为装饰,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美轮美奂。
船身之上,还精心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虬龙,仿佛随时都能腾空而起,令人叹为观止。
侍从们小心翼翼地将茶水和精致的甜点一一奉上,而后便悄然退下。
一时间,画舫上安静极了,若不是画舫正在缓缓地移动着,竟好似真空无一人一般。
赫连望卿拍了拍身旁的榻椅,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
而此时的我,正趴在栏杆上,轻轻捏碎手中的糕点,一点点地撒入湖中,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争抢着食物,心中满是欢喜,自是不想过去与他干巴巴地坐着。
只听他轻声说道:“婉儿姐姐,你还想不想听乌桓清与纥奚羽儿的故事了?”
上次他讲到羽儿毅然写下和离书,远走他乡,而乌桓清为了寻找她,竟不惜将自己抵押给了纥奚比能,那情节扣人心弦,让我一直心心念念。
听到他这么说,我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离开了栏杆走到榻椅旁,缓缓坐了下来。
赫连望卿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婉儿姐姐还真是听话。那我便接着讲了。”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话说乌桓清与比能签订了那看似荒诞却又饱含深情的交易契约后,比能便唤来了那只矫健的海东青。
他告诉乌桓清,只要紧紧跟着这海东青的踪迹前行,便能寻到他日思夜想的羽儿。
那海东青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路向南疾飞,直至来到了蓟城。”
我微微一愣,忍不住插嘴问道:“蓟城不就是如今的中都吗?”
赫连望卿点了点头:“正是,那时的蓟城还没有如今这般规模宏大的太液湖,也并非是皇家的园林。
那时的这个湖名为马蹄湖,只因这湖的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马蹄,故而得名。
乌桓清一路追随海东青的脚步,终于来到了这马蹄湖。
彼时正值盛夏,湖面澄澈如镜,宛如一块巨大的绿色翡翠,镶嵌在这广袤的大地上。
偶有微风轻轻拂过,湖面便泛起层层涟漪,如同无数细碎的银鳞在阳光下闪烁,美不胜收。
湖中的小岛上,有一座精致的楼阁,当地人唤其为水云榭。
听闻这水云榭中住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娘子,而这水云榭的名字,便是她买下这座楼阁时亲自所取,充满了诗意与韵味。
然而,想要进入这水云榭可并非易事,尤其是对于男子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乌桓清满心疑惑,便向当地的百姓打听缘由。
百姓们告知他,这水云榭向来欢迎所有的娘子登岛做客,可若是男子想要登岛,唯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必须是来与这水云榭做生意的。
于是,乌桓清便四处打听,这岛上究竟售卖些什么商品,何时可以登岛,登岛之后又有哪些需要注意的规矩和禁忌。
当一切都打听清楚,准备妥当之后,乌桓清领着八名随从,抬着四个装满银两的箱子,小心翼翼地乘船,终于登上了那座神秘的小岛。
待他登岛之后,并未急于在岛上四处寻找纥奚羽儿。
因为他深知,这岛上规矩繁多,若是不小心违反了,便会被无情地丢入湖中喂鱼。
他并非是惧怕被喂鱼,而是害怕还未见到心心念念的羽儿,就被赶了出去,那可就真的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
水云榭中,负责接待乌桓清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她便是这水云榭对外接待的管家,掌管着登岛客人能否见到主子的大权。
乌桓清恭恭敬敬地将带来的箱子一一打开,让嬷嬷仔细检查。
待嬷嬷检查完毕后,便问他想要做些什么生意。
乌桓清回答说,想购买一些精美的织品、绣品以及各式各样的饰品,然后运往天河国售卖。
嬷嬷见他言辞恳切,态度诚恳,确实是诚心来做生意的,便微微点头,领着他前往主院,并让他静下心来,耐心等待主子的到来。
然而,乌桓清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是做生意,又怎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主屋中,傻等着嬷嬷口中的主子呢?
于是,他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偷偷地开始在岛上四处寻找起来。
当他来到在湖边时,只见一位身着素色罗裙的娘子正静静地伫立着。
她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般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此刻的她正哼着一首轻柔的小曲,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她将一双白皙的脚轻轻放入湖中,湖水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这个背影,哪怕是化成灰,乌桓清都能一眼认出。
这,便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羽儿啊!
乌桓清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去,声音微微颤抖,轻声唤道:‘羽儿……’
纥奚羽儿闻声身子猛地一僵,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复杂的情绪,仿佛心中的平静被这一声呼唤瞬间打破。
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乌桓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与激动,一把将羽儿紧紧揽入怀中,哽咽的说道:‘羽儿,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寻遍了每一个你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踏遍了千山万水。
终于,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羽儿的身子微微一震,而后冷静地将乌桓清轻轻推开,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哀伤:‘你没有看到我所写的和离书吗?’
乌桓清连忙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急切:“什么和离书,我不知道,也从未见过!”
羽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桓清,我累了。
我无法怀孕,给不了你子嗣,无法完成作为王子妃应尽的使命。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无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乌桓清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愧疚与心疼:‘都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羽儿,原谅我可好?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纥奚羽儿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奋力地想要挣脱被乌桓清紧握的双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之色:‘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我真的无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我觉得自己在那里失去了自我,我想要自由,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桓清,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你就放过我,让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乌桓清疯狂地摇着头,他已经为了库褥官国一次次地妥协,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妥协了。
于是,他将自己与她的王兄比能所做的那笔交易,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纥奚羽儿。
羽儿听后,不禁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交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而乌桓清却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痴狂与坚定:‘只要能与羽儿在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甘之如饴,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