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已然是泪眼婆娑。
蓝相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可是忆起明渊之死了?”
我带着浓厚的鼻音“嗯”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蓝相夷问道:“他真的死了?”
蓝相夷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船体爆炸之时,被利器穿胸,且又跌落大海之中,尸骨无存。”
我悲伤地闭上双眸,眼泪再一次止不住的滑落。
虽说这是属于夷羽清的记忆,可我身临其境,就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可是,就算再难过,寻回记忆的还是要继续的。
我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抬起手将脸上的泪水拭去,虽双眼充血红肿,可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相夷,我想继续!”
蓝相夷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他不确定我现在是否合适继续历经回忆。
这寻回记忆好似做梦,可却不能出现一点偏差,若是我身陷寻找记忆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恐有危险,而这危险便是永久的沉睡。
这次南下寻回记忆与之前的三次是有所不同的,此次是属于强行开启尘封的记忆,一旦有所闪失,便万劫不复。
蓝相夷害怕,他不敢赌,因为我与他的那段过往很刻骨铭心,很悲烈,很痛。
他缓慢的将手抬起,抚上了我的脸颊,担忧的言道:“阿婉,不急于一时,可循序渐进。”
我快速的摇了摇头言道:“时间不等人,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有灾事发生。”
蓝相夷见拗不过我,便选择了妥协,他抚摸着我的头顶,柔声言道:“阿婉,量力而行,切记不可深陷其中,只做看客了解过往,绝不要再深受其染!”
为了让蓝相夷安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牵强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相夷放心,我自有分寸。”
蓝相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抬眸看了看窗外,估算着应该还有一个时辰才抵达摩崖岛,于是轻轻的拍了拍双膝,让我将头放于其上。
我乖巧的枕在他的双膝之上,便闭上了双眸,蓝相夷抬起手掌,将他体内的木之力再次缓缓注入到了我的体内。
——————————————
“杀!杀呀!”
夷羽清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她身着一袭黑衣,面色冷清。
岛上大火四起,看来是受袭了。
这时,阿肆喘着粗气匆匆跑来,对着夷羽清言道:“嫂子,登岛的海官儿都被我们杀光了!”
夷羽清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阿肆的肩膀:“辛苦你们了,现在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随时预防那些海官儿的偷袭。”
阿肆郑重其事地应道:“嫂子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此次若不是嫂子提前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否则,咱们还真有可能......”
夷羽清浅浅地笑了笑:“阿肆,岛上的妇孺孩子可是已经转移了?”
阿肆点了点头答道:“嫂子,阿叁已经带着他们都走了。如今这岛上只剩下我们了。”
夷羽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顾这座小岛,这是属于明渊的小岛,可如今她却是守不住了,她愧对明渊。
泪水就这般不经意的滑落,迷了双眼。
站在一旁的阿肆自是清楚,此时的夷姑正在回忆他的明渊哥,而他现下也明了,他的明渊哥再也回不来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的对着夷羽清言道:“嫂子,我们也撤退吧!”
夷羽清看了看天色,此时乃是霞光四射,就如同当年他牵着她的手登岛之时一样。
思索了片刻后,夷羽清薄唇轻启缓缓言道:“阿肆,趁天色还未暗,陪我在岛上最后走走吧。或许,咱们再也看不到这里了。”
阿肆明白夷羽清的意思,垂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岛上如今大火肆虐,可夷羽清却是透过这些火光寻找她与明渊的点滴,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此时也该离开了。
乘载他们离去的小船是在离海岸线不远的浅滩之上,夷羽清本想留下亲自点燃火线的,却被阿伍拦了下来。
阿伍性格憨厚,不太善言辞,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愣愣的对着夷羽清言道:“嫂子,我们都知道大哥不在了,从此你便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了。
这点火之事还是交给我去做吧,你不能有事,否则,我们便没有未来了,将来我们下了地府,也无法对大哥交代。”
言罢,他不顾夷羽清的反对,从她的手中夺过火折子,朝着草滩奔去。
此时岛上的喧闹之声已然响起,看来是朝廷派来的海官儿登岛了,若此时再不将火线点燃,便会失去为明渊报仇的机会。
夷羽清也不再扭捏,她紧紧地握住阿伍的手,郑重的言道:“活着回来!”
阿伍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嫂子放心,阿伍游泳很快的。一会便来和嫂子汇合!”
可,现实总是与梦想背道而驰。
阿伍在点燃火线的一瞬间,终究还是被巡岛的海官儿发现了踪迹。
夷羽清看着岸边越聚越多的火把,自是清楚,若此刻再不离开,他们所有人便都无法离开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龈,双拳紧握,指尖的骨节因着用力而泛着青白之色。
她周身轻颤着,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最终,从她的牙缝里飘出一句:“走吧!”
阿肆、阿陆以及其他两名明渊的属下皆是知道她是多么艰难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是掏出船桨,快速的滑动,使船朝着大海的深处而去。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小岛四面八方的火药尽数炸燃,这便是夷羽清送给这些害死明渊的海官们的礼物。
小岛上的火光映红了整一片天空,而夷羽清此刻,也已下定决心,她要与西瓯朝廷,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