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的通讯终端亮起时，陈默正盯着主控屏右下角的移动信号轨迹。那串珍珠项链的频段波动已稳定在五点三公里范围内，接收端定位落在城东某商务车内部，车主信息经交叉比对，指向赵宇助理名下的备案车辆。
“人控制住了。”雷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保洁员在b3东区洗手间试图丢弃金属盒，被我们截获。设备未离楼，信号链完整。”
陈默点头，手指划过平板界面，调出程雪刚上传的数据包。虚假文件已成功植入对方传输通道，伪装成一份名为《跨境资金清算预案》的加密文档，内含追踪标记与行为诱饵程序。
“让保洁员恢复正常工作流程，不要打草惊蛇。”他下令，“信号源一旦切断，赵宇会立刻警觉。”
话音未落，周建国推门而入，手中抱着一本深蓝色硬壳账本，边角磨损严重，纸张泛黄。他将账本放在桌上，翻开最后一页，指尖压住一行境外账户编号。
“三笔资金全数转入开曼群岛的SpV公司，名义是新能源项目投资，实际无任何实体业务备案。”周建国声音沉稳，“我已经联系新加坡、苏黎世和卢森堡的合作银行，依据三年前签署的联合审计条款，申请临时冻结指令。”
“什么时候能生效？”
“最快明天上午九点，三家机构同步执行。”周建国顿了顿，“但有个前提——账户持有人必须登录系统确认异常交易，否则自动冻结机制无法触发。”
陈默目光微动。
这意味着赵宇必须亲自操作账户，或授权他人登录。
时间窗口，正在收窄。
他抬手看了眼脑中浮现的倒计时面板。
【距离重大危机爆发：24:00:00】
数字静止了一瞬，随即开始跳动。
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出现整点倒计时。没有预警，没有提示，只有冰冷的二十四小时，像一道死刑判决书，悬在头顶。
他知道，这一轮，不再是试探，而是终局。
“程雪。”他按下通讯键，“赵宇的云端服务器状态如何？”
“正在批量删除文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主要是近三年的邮件归档、会议记录和财务审批日志。删除速度很快，预计六小时内清空核心数据库。”
“启动‘影子备份’。”
“已激活。所有删除操作都被镜像同步至离线存储库，包括元数据和访问痕迹。”程雪停顿一秒，“但有个风险——如果他在登出前格式化本地硬盘，部分缓存可能无法捕获。”
陈默闭了闭眼。
证据链不能断。
他需要的不只是资金流向，还有动机、共谋链条、每一次秘密指令的原始记录。
“让他继续删。”他说，“我们要的不是阻止，是记录。”
说完，他起身走到办公室另一侧的战术面板前，调出机场监控权限。雷虎已安排两名便衣安保混入地勤调度组，实时反馈航班动态。
“赵宇买了票？”他问。
“国航cA987，明日十点起飞，目的地法兰克福。”雷虎回应，“私人飞机也申请了清晨六点的起飞许可，航线申报为‘紧急商务出行’。”
“他不会走明路。”陈默低声说，“他会等冻结令生效，确认资金卡顿，然后启动备用方案——要么改道第三国，要么干脆放弃资产，只身逃离。”
“那我们怎么办？等他动手再收网？”
“不。”陈默摇头，“我们现在就布阵。”
他回到主位，打开内线。
“方媛。”
“在。”
“发布新闻通稿，标题用《陈氏集团中标国家智能物流枢纽项目》，配图选上周招标会我签字那张。全平台推送，联动财经媒体和行业官号转发，节奏控制在两小时内冲上热搜前三。”
“明白。但这会不会太突然？毕竟结果还没正式公示……”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陈默语气平静，“当所有人看到陈氏高光时刻，下一秒听到高管涉案的消息，才会觉得震撼。舆论的落差，就是我们的掩护。”
方媛沉默两秒：“我懂了。荣耀之后的审判，更有说服力。”
“对。”
通话结束，陈默转向周建国：“你那边一收到银行确认函，立刻通知陆明远准备诉前保全。我要在赵宇登上飞机前，让法院签发资产查封令。”
“如果他不出面呢？”
“他会出面。”陈默看着倒计时，“他等这一天太久，不可能在最后一刻躲起来。他要亲眼看着我垮台，而不是听说。”
周建国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办公室只剩陈默一人。
他调出程雪传回的实时监控画面：赵宇办公室内，电脑屏幕闪烁不停，文件夹一个个消失，进度条稳步推进。与此同时，信号追踪界面显示，那辆商务车正缓缓驶离城区，朝郊区方向移动。
他轻轻敲击桌面——四下，不同于之前的三下。
这是新阶段的暗号。
程雪很快回复：“反向植入成功，对方打开了虚假文件包，正在下载。Ip地址已锁定，位置更新至龙阳路保税仓储区。”
陈默眼神一凝。
那里有赵宇的一处隐秘数据中心，从未对外登记。
“找到入口方式。”他命令，“我要知道他藏了多少东西。”
“已经在破解防火墙规则。”程雪回应，“但他们的物理隔离做得很好，必须有人内部介入才能突破。”
陈默思索片刻，拨通雷虎。
“派一个可信的人，伪装成设备维护工，今晚八点前进入龙阳路b区机房。携带微型嗅探装置，目标是主交换机旁的黑色机柜。”
“明白。”
部署完毕，他再次审视全局。
资金冻结即将启动，数据反制正在进行，舆论前置已下达指令，逃亡路线已被监控。唯一不确定的，是倒计时终点的具体形式。
爆炸？绑架？还是董事会政变？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都将在二十四小时后发生。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被动承受。
手机震动，方媛发来通稿预览版。标题醒目，措辞严谨，附带一段他站在签约台前的照片，神情从容，目光坚定。
他点了发送。
新闻发布按钮按下的瞬间，城市另一端，赵宇的手机弹出推送。
他正在会议室听取海外并购汇报，抬头看了眼屏幕，嘴角微微扬起。
“陈默倒是会演。”他对身旁助理说，“趁我还在这儿，把最后一笔转出去。用b通道，走迪拜中转。”
助理点头退下。
赵宇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陈氏大厦顶端的灯光。
“你以为你能赢？”他轻声说，“你连明天 sunrise 都看不到。”
话音落下，他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系统警告：
【账户异常登录尝试，冻结程序已启动，请立即核实交易状态】
他脸色微变，迅速坐下操作，却发现远程访问延迟极高，页面多次卡顿。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技术员。
“不清楚，可能是网络波动……或者……”技术员犹豫，“有人在外部触发审计协议。”
赵宇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猛地抓起电话，拨通境外合作方。
“提前行动。”他说，“所有数据，立刻销毁。飞机改成六点起飞，我要在九点前落地境外。”
挂断电话，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支银色钢笔，拧开笔帽，抽出一张折叠极小的SIm卡。
这是最后的应急联络方式。
他将SIm卡插入备用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的刹那，一条未读消息跳出：
【信号源已被反向定位，停止一切操作】
发信人未知。
赵宇的手僵在半空。
窗外，夜色如墨。
陈默坐在办公室主控屏前，看着倒计时跳转为【23:59:58】。
他指尖轻摩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目光落在战术面板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龙阳路机房的嗅探装置已成功接入内部网络，数据流开始回传。
第一波虚假新闻正在全网扩散，热搜榜上，“陈氏中标”已升至第二位。
他拿起平板，调出程雪刚刚传回的文件目录预览。
其中一份标注着加密压缩包，正在解压中。
屏幕中央，进度条缓缓推进。
百分之三十七。
突然，整个系统警报响起。
【检测到远程擦除指令！目标文件即将永久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