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指令，屏幕中央的缓存路径图突然分裂成三十七条虚线，每一条都指向不同的虚拟节点。她没有抬头，声音压得很低：“赵宇用了跳板集群，真实终端藏在加勒比海方向。”
陈默站在她身后，左手拇指缓缓推过翡翠扳指，一圈，又一圈。他没说话，只是将手机递到她面前——那是刚刚截获的加密信道日志，时间戳精确到毫秒。
“剥离虚假流量。”他说，“用‘海澜创新’的历史连接做锚点。”
程雪调出量子解密模块权限界面，输入陈默授予的密钥。系统开始运算，三十七个伪装Ip逐一熄灭，只剩下一条深红色的数据链，贯穿整个地图，终点落在开曼群岛海域。
“找到了。”她指着屏幕上闪烁的坐标，“数据源绑定一艘冷藏货轮，注册名‘海洋之星号’，巴拿马籍，目前停泊在北纬19度42分。”
陈默目光扫过那串经纬度，转身走向指挥台主控屏。他按下指纹锁，调出全球航运数据库，交叉验证船舶动态。三分钟后，画面锁定：该船已连续七天未靠港，动力系统维持低频运转，通信信号异常静默。
“不是运输船。”他说，“是移动服务器阵列。”
程雪点头，手指飞快调出热力图谱。屏幕上，货轮内部有十二组高密度热量源持续运行，分布规律与标准机柜布局完全吻合。
“全息投影同步坐标。”陈默下令。
巨幅弧形屏瞬间展开三维模型，十二个红点悬浮于货轮结构图中，每一处都标注着实时温度与电力负载。与此同时，雷虎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无人机群已就位，红外扫描确认甲板无武装巡逻，但货舱外壁有电磁屏蔽层。”
“启动虚假反馈循环。”陈默说。
程雪迅速构建模拟环境，在赵宇办公室的备用路由器上伪造服务器心跳包，让对方误以为系统正常运行。她同时植入延迟响应机制，确保任何远程操作都会被延后三分钟执行。
“通道稳定。”她说，“他们现在看到的是我们想让他们看的画面。”
陈默拨通另一条加密线路，接通海外联络频道。不到十秒，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应：“代号‘夜枭’，请指示。”
“目标坐标已发送。”陈默语速平稳，“行动代号‘断流’，要求无声突入，优先保全硬盘，禁止触发警报。许可码为N-7749-V。”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收到。三十分钟内抵达。”
挂断通话，陈默转向雷虎：“监控网升级为双层覆盖，无人机保持高空悬停，水下潜航器预置到位。”
“已部署。”雷虎回答，军用望远镜架设在指挥中心西侧观测口，镜头直指卫星实时传回的货轮影像。
时间进入凌晨两点零七分。
特种部队橡皮艇悄然接近货轮左舷，四人小组贴附船体攀爬而上。红外画面显示，他们避开了自动巡检摄像头，从通风管道潜入b层货舱。
程雪紧盯数据流监控窗，突然皱眉：“主服务器开始上传最后一批数据包，传输速率陡增三倍。”
陈默立即调出内容解析界面。尚未加密的语音片段跳出——
“……把备份沉海。”赵宇的声音清晰可辨，“防水舱封装，坐标记录后销毁。”
画面切换，刀哥的脸出现在视频窗口，背景是昏暗房间。他叼着烟，黄金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明白，十分钟内投下去。”
陈默眼神一冷。“通知夜枭，目标可能销毁证据。”
通讯频道里传来急促指令声。突击队员改变路线，直扑货舱底部核心区。与此同时，雷虎操控水下无人潜航器从预定位置启动，声呐扫描迅速锁定船底一处隐蔽金属舱室。
“发现异物。”雷虎报告，“外部有液压锁，正在开启状态。”
程雪同步截获服务器上传的日志碎片，拼接出关键信息：防水舱内存放三块固态硬盘，编号分别为dS-09、dS-11、dS-13，记录着赵宇与境外资金链往来的全部通信备份。
“他们要跑了。”她说。
陈默按下广播键：“潜航器准备拦截，一旦舱门开启，立即固定装置。”
命令下达五秒后，货轮底部液压阀完全打开，一个银灰色圆柱体缓缓滑出。潜航器前端机械臂精准伸出，卡住外壳边缘，强行拖离水流轨迹。
同一时刻，突击队员破门而入主控室。
画面传回指挥中心：室内空无一人，十二台服务器整齐排列，散热风扇仍在运转，但主机面板显示“数据清零中”。
“主阵列是空壳。”程雪咬牙，“真正的核心不在这里。”
陈默盯着屏幕，忽然抬手：“等等。”
他放大其中一台设备背面接口区。一根细如发丝的光纤从主板延伸而出，绕过机箱夹层，连接至独立电源模块。
“有隐藏通道。”他说。
程雪立刻接入物理探针模拟程序，反向追踪信号残余。几秒钟后，结果跳出：所有删除指令均来自一台未登记的备用机，位于隔壁维修间。
“夜枭，b区东侧隔间。”陈默重新下令，“有一台黑色机柜，不要关电。”
突击队员迅速转移。维修间内，一台老旧型号服务器正在高速运转，屏幕滚动着倒计时：00:03:17。
“阻止自毁。”陈默说。
一名队员拔掉外部供电，同时插入便携式断电保护装置。屏幕上的数字定格在00:00:48，数据流戛然而止。
“硬盘提取完成。”通讯频道传来确认音，“dS系列三块全部回收，密封移交。”
陈默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块分屏。赵宇办公室的画面仍在直播——他坐在桌前，看着电脑上“数据已清除”的提示，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不知道的是，那份所谓的“已销毁”文件，此刻正完整存储在陈默的本地加密分区中。
程雪长舒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去，指尖仍停留在键盘上方。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六分。
“数据完整性初步验证。”她说，“语音记录、转账凭证、通信日志全部存在，尤其是那段‘沉海’指令，清晰可辨。”
陈默没有回应。他拿起手机，调出潜航器拍摄的防水舱照片。银灰色外壳上刻着一行小字：Zht-886 。
Zht-886。
那个伪造津贴账户的编号。
他终于明白，赵宇早已准备好退路——一旦事发，就将罪证藏入深海，再以“数据丢失”脱罪。
但现在，所有计划都被逆转。
雷虎走过来，低声汇报：“无人机返航，潜航器回收完毕，现场未留下痕迹。夜枭小队将在三小时后撤离区域。”
陈默点头，将手机放回口袋。他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灯火映在玻璃上，与卫星传回的海面波光重叠在一起。
货轮静静地漂浮在漆黑海域，仿佛一座沉睡的钢铁坟墓。
而真相，已经被从海底捞起。
程雪站起身，准备开始数据归档。她刚迈出一步，突然停下。
“等等。”她盯着屏幕，“刚才截获的语音包里，有个附加频段……我之前忽略了。”
她快速分离音频信号，过滤背景噪音。几秒钟后，一段极短的对话浮现出来：
“……等这批处理完，下一个就是周建国。”赵宇的声音冷冷响起，“让他儿子的学校，出点意外。”
程雪猛地抬头，看向陈默。
陈默站在原地，扳指在拇指上转了半圈，忽然停住。
他的手指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