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进东区数据中心时,监控屏幕还在闪烁。
笔记本电脑上的文档标题已经变成《火狐协议:执行日志备份》,进度条停在87%。他没有坐下,直接走到主控台前,手指敲下刷新指令。系统响应缓慢,加载框跳动几下后弹出加密验证窗口。
程雪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对方设置了三重动态密钥,我们被反向扫描了。”
陈默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19:47:23,数字持续跳动。他按下通讯键:“雷虎,调取过去四十八小时所有进入b区权限通道的记录。”
“是。”
不到两分钟,安保日志同步完成。陈默快速滑动列表,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发现一个异常登录账号。用户名为ZYN_assistant01,归属部门标注为“集团战略顾问办公室”,实际使用者是周振南的贴身助理。此人从未接触过数据中心核心权限,但这次操作持续了六分二十三秒,期间访问了量子通信项目的全部封存文件。
“切断这个账号的所有连接。”陈默说,“启用离线镜像通道。”
苏婉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银色U盘。她走过来,插进物理隔离服务器的接口。“这是我上周部署的备份路径,没有联网记录。”
主屏幕画面切换,新的解密程序开始运行。进度条重新加载,从0%上升。每增加一格,周围空气就紧一分。
当数字达到94%时,文档内容部分显现。第一行文字清晰浮现:
“消防应急系统后门植入计划,执行人:赵宇,审批人:消防局局长林崇山。”
陈默眼神不变。他早知道赵宇不会只靠外部攻击。控制公共安全系统的应急响应,才能让炸弹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启动。
“继续提取后续内容。”他说。
就在这时,警报响起。系统提示外部信号正在尝试接入,来源无法追踪。
“他们发现我们在读这份文件。”程雪说。
陈默立刻下令:“清除当前会话痕迹,关闭所有外联端口。把已恢复的数据复制到本地存储。”
苏婉晴拔下U盘,递给他。
他收好,转身离开。
车在半路接到消息:周振南出现在山顶别墅,要求面谈。
陈默到达时,客厅灯光调得很暗。周振南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只熟悉的紫砂壶,慢慢喝茶。看见陈默进来,他放下茶具,说了句“你来了”。
气氛很静。
苏婉晴跟在后面进来,没说话,只是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香槟。她打开冰桶,将酒瓶贴在自己手腕试温,然后走到陈默身边,把冰凉的瓶身轻轻贴在他额头上。
“赵宇买通了消防局长。”她说。
这句话像刀一样划破沉默。
周振南的手猛地一抖。
紫砂壶炸了。
碎片飞溅,茶水洒了一地。他低头看着掌心被割破的伤口,血混着茶水流下来。
“我抽屉里有他行贿记录。”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密封档案袋,锁在办公室保险柜第三层。”
他说完才意识到说了什么,抬头看向陈默,眼里有惊也有惧。
陈默没动。
五分钟后,雷虎带队前往周振南办公室。二十分钟后,一名特勤人员带回一个灰色档案袋。
陈默当面拆开。里面是一叠转账截图和录音文字稿,时间跨度超过两年,涉及金额巨大。但所有文件都没有原始数据源,也无法追溯到具体账户。证据有效,但不足以定罪。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轮廓。
真正的答案不在这里。
他在书房站了几分钟,然后走向地下室入口。指纹、虹膜、声纹三重验证后,金属门缓缓打开。房间中央摆着一台瑞士银行认证的便携式保险箱。他输入密码,再按一次确认。
箱盖弹开。
里面只有一个布包。他解开,取出一块破碎的紫砂壶片。表面刻着四个字:难得糊涂。
他盯着这块碎片看了很久。
记忆里父亲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就是在家族茶会上,用的就是同款壶。那天周振南亲自献茶,笑着说这是老物件,养得好能传三代。
父亲喝完那杯茶后开始咳嗽。三天后去世。
当时没人怀疑。
现在这块碎瓷片躺在他手里,形状、釉色、刻痕,全都和周振南今天用的壶吻合。
就在他握紧碎片的瞬间,脑中“涅盘倒计时”剧烈震动了一下。
一行新提示浮现:
情感稳定度达标,解锁深层记忆。
眼前画面一闪。
不再是现实的地下室。
而是二十年前的茶室。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桌上摆着那只完整的紫砂壶。父亲端起茶杯喝了半口,忽然呛住,手一松,杯子落在地毯上,没发出声音。
他倒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在说:“这茶……有点涩。”
周振南站在旁边,脸上没有表情。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默站在原地,手还握着碎壶片。
他的呼吸变重。
眼睛盯着地面,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地毯上的茶渍。
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婉晴站在门口,轻声说:“你还记得多少?”
他没回答。
只是把碎壶片放进衣兜,手指紧紧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