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陈默站在环道中央，面前是巨大的量子对撞机主控台。金属环形通道环绕四周，冷光灯带沿着内壁一圈圈延伸，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轨道。雷虎押着赵宇从侧门走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空间里回荡。
赵宇的手腕被合金铐锁住，但他脸上没有恐惧，反而带着笑。
“你终于把我请进来了。”他说。
陈默没有回应。他抬起左手，拇指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一声轻响后，主控台屏幕亮起，全息投影缓缓升起。
两条时间线并列展开。
左边画面中，赵宇穿着囚服，在监狱签署股权转让书，笔尖落下时抬头看了摄像头一眼；右边画面里，同一个男人站在极地实验室，手套按在基因编辑仪的操作面板上，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序列代码。
“这是你的计划？”陈默问。
“不是计划。”赵宇盯着投影，“是我的现实。”
话音刚落，他猛地撞向旁边的控制台。警报瞬间响起，红光扫过整个环道。但系统没有崩溃，反而加速运转。环道两侧的金属门同时滑开——
左边飞出数条银灰色锁链，精准缠住赵宇的身体，将他牢牢固定在中央扫描柱上；右边则走出一排人影，全部穿着白色实验服，面容与赵宇完全相同，步伐一致，眼神冰冷。
克隆人。
他们站成一列，静止不动，却散发出压迫感。其中一个向前一步，开口说话，声音和赵宇一模一样：“你以为抓住的是我？可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陈默站在原地，手指仍在转动戒指。
他知道这一刻会来。
程雪之前构建的虚假日志成功诱使赵宇登录系统，他的生物密钥被完整捕获。量子传感器记录下了他意识活动的所有频率特征。这不是抓捕，而是引导——让他自己打开通往南极节点的大门。
而现在，门已经开了。
“你想活在两个世界。”陈默说，“一个肉体坐牢，一个意识掌控未来。”
“聪明。”赵宇冷笑，“但你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我不需要逃，也不怕死。只要还有一个我在运行，我的计划就不会停。”
陈默按下主控台上的确认键。
系统开始同步倒计时：【量子囚笼锁定程序启动，预计完成时间120秒】。
投影中的克隆人群体微动，最前方的那个突然抬手，指向陈默：“你杀不死我。每一次你打击我，我都变得更完整。你在帮我们进化。”
雷虎握紧枪柄，退到入口处站定。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克隆人，判断威胁等级。这些人不是幻象，也不是虚拟投影，而是通过量子纠缠技术实现的实时映射，拥有独立行动能力。
“他们的动作延迟低于0.3秒。”雷虎低声报告，“反应速度接近真人。”
陈默点头。
这正是他担心的问题。
赵宇利用量子系统完成了意识复制，并将副本储存在南极基地。每激活一次节点，就会生成一个新的实体载体。这些克隆人不只是备份，而是共享记忆、情感甚至思维模式的分身。
打败一个，还有下一个。
而真正的危险在于，没人能确定哪个才是最初的赵宇。
“你有没有想过？”赵宇的声音从扫描柱传来，“也许现在的我，也只是某个更早版本的复制品？”
陈默不答。
他调出后台日志，发现所有克隆人的数据流都指向同一个源头——三年前父母遇害当晚，赵宇曾在陈氏地下实验室进行过一次秘密实验。那次操作留下的哈希值，与现在激活的代码序列完全匹配。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你用我的家人做试验。”陈默终于开口。
“我只是借用了场地。”赵宇笑了，“那天晚上，你父亲昏迷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可惜你没听见。”
陈默的手指一顿。
但他很快恢复动作，输入最终指令。
【量子囚笼执行阶段三：身份锚定】
系统开始分析所有克隆体的神经波动频率，试图找出原始意识所在。然而结果显示，每个个体的核心波形都具备主意识特征，无法区分主次。
“他在欺骗系统。”陈默意识到，“他把自己的意识打散了。”
“不是打散。”投影中的克隆人说，“是升级。”
话音落下，所有克隆人同时抬手，掌心朝上。每人手中浮现出一块小型显示屏，显示着不同城市的实时监控画面——东京股市、纽约期货、上海港口、新加坡数据中心……
全是关键经济节点。
“我们在三十个国家布好了点。”克隆人说，“只要你敢关掉南极主机，这些城市就会同时瘫痪。”
陈默盯着屏幕。
这不是恐吓。
赵宇早已准备好退路。哪怕肉体被囚禁，他的影响力依然可以通过克隆网络继续运作。这不是复仇，是一场全面接管。
“你想要什么？”陈默问。
“公平。”赵宇说，“当年你生来就有姓氏、有地位、有人拥护。而我呢？我只能靠自己爬上来。现在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没有出身的人，也能站在顶端。”
“所以你要毁掉一切？”
“不。”赵宇摇头，“我要重建规则。由我定义谁有价值，谁该被淘汰。”
陈默沉默几秒，然后伸手关闭了左侧投影。
监狱里的赵宇影像消失了。
但他没有碰右边的画面。
极地实验室依旧运行，基因编辑仪的进度条正在缓慢上升。
“你在做什么？”陈默问。
“等一个人。”赵宇说，“一个能继承我意志的人。”
“谁？”
“你猜不到吗？”赵宇笑了，“她就在你身边，每天给你递文件，帮你查账目，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
陈默眼神一沉。
赵宇说的是陈雨桐。
那个看似单纯的财务实习生，其实是他安插在陈家多年的棋子。她在第三卷中发现异常报销单，第四卷协助核对海外账户——每一步都在赵宇的设计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赵宇说，“但她体内流着我的血。二十年前，我在南极科考站做了件小事。现在，它要结果了。”
陈默猛地回头看向主控台。
他调出陈雨桐的档案，发现她的出生记录被加密处理，原始医院信息指向一座早已废弃的极地医疗站。
而dNA比对结果显示，她与赵宇的基因相似度达到98.6%。
父女关系成立。
“她是钥匙。”赵宇说，“当南极主机完全启动，她会自动觉醒。到时候，我不需要回来，她会替我完成一切。”
雷虎听到这里，立刻接通通讯频道：“封锁财务部，控制陈雨桐。”
“别白费力气。”赵宇冷笑，“她早就醒了。只是你们还不知道。”
陈默盯着投影中的克隆人群。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钮。
【量子囚笼终极协议：意识剥离准备就绪】
系统提示音响起：“警告，目标意识分布广泛，剥离可能导致不可逆扩散效应。”
意思是——一旦动手，赵宇的意识可能彻底分裂，形成更多独立个体，甚至渗透进其他联网系统。
但如果不做，陈雨桐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前往南极，激活最终程序。
他必须赌一把。
“雷虎。”他说，“守住入口。不管出来什么，都不准放行。”
“明白。”雷虎举枪站定。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主控台的识别区。
【确认执行：意识剥离】
整个环道剧烈震动，灯光忽明忽暗。扫描柱发出高频嗡鸣，赵宇的身体猛然抽搐，双眼翻白。克隆人群体同时僵住，动作停滞。
投影开始扭曲。
左边的监狱画面崩解成碎片，右边的极地实验室出现裂痕。所有克隆人的脸开始模糊，嘴角下垂，眼神失去焦点。
但就在系统即将完成剥离的瞬间——
最前方的克隆人突然睁眼。
瞳孔漆黑，毫无情绪。
他咧嘴一笑，声音不再是赵宇的语调，而是叠加了多个重音：“谢谢你，帮我突破限制。”
下一秒，他抬手，掌心对准陈默。
一道蓝光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