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泽和林晚青平日里都会注意着荤素和营养搭配来安排家里的菜色的。
之前举报他们家的人下场凄惨,这让很多人都心生畏惧,不敢再轻易去招惹他们家。
也正因如此,这几年间,他们家的生活相对平静,没有太多的波澜。
然而,并非所有家庭都能如此幸运地享受这份宁静。
就在此时此刻,与林晚青家仅一墙之隔的大杂院里,正上演着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当时,林晚青正全神贯注地在家里忙碌着翻译工作,对外界的喧嚣浑然不觉。
她完全不知道就在不远处,发生了这么大的热闹。
直到事后,赵大娘前来她家串门闲聊时,林晚青才得知了这件事。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赵大娘像往常一样来到林晚青家,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晚青啊,你是不知道,对面那个大杂院里又出事儿啦!”
又出事了?林晚青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他们家斜对面这个大院子,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
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纷争,就没有个清静消停的时候。
林晚青将一个搪瓷缸子放在赵大娘面前,缸子里泡着去年采摘回来晒干的野菊花,那股清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
林晚青边收拾着桌上的翻译稿,边随口问道,心里却还惦记着没译完的段落。
“还不是钱金花那老东西!”
赵大娘一拍大腿,浑浊的眼睛里燃起怒火。
紧接着,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些许愤愤不平。
“你还记得她二儿媳朱翠不?就是那个因为生了三个丫头,天天被婆婆当牲口使唤的可怜人。”
林晚青闻言手顿了顿。
朱翠则低着头,不敢反抗,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而院子里的其他人,有的在一旁冷眼旁观,有的则是敢怒不敢言。
当时,只有一个人出面阻拦,结果却被钱金花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
林晚青还记得,那个被骂的人满脸无奈,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开。
赵大娘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压低声音接着说:“昨天晌午,他们家大姑子带着几个小崽子回娘家了。”
“那大姑子家最小的混小子调皮,追着朱翠家的二丫头满院子跑,一不留神把怀着五个月身孕的朱翠撞倒了!”
林晚青手里的茶缸险些落地,脑海中浮现出朱翠瘦骨嶙峋的模样,以及她总低垂着、不敢与人对视的眼睛。
“朱翠当场就见红了,送到医院后孩子保不住了。”
“听说,流掉的是个男娃!” 赵大娘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惋惜。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顾母摇了摇头,说道:“哎哟,那可真是……”
老人家,就听不得这样的事情。
然而,赵大娘讲故事正讲到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母和林晚青的反应。
她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朱翠当时就疯了,抄起门后的扫帚追着大姑子打,头发散得像疯子,嘴里直嚷嚷‘还我儿子’!”
孩子没了?那还真是可惜了。
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还没有来得及来到这人世间,便因为这些大人们的矛盾和纷争夭折了。
院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与屋内沉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林晚青望向窗外,暮色渐浓,炊烟在各家屋顶袅袅升起。
朱翠发疯似的大闹一场后,扬言要去派出所报案。
钱家大姑子一家慌了神,生怕落下什么罪名和案底。
在社区居委会的调解下,最终赔了一百块钱了事,还成功分了家。
林晚青:……
“一百块啊!”
赵大娘咂咂嘴,继续说道:“抵得上四个多月工资了!”
“那钱金花气得直拍大腿,说养了只白眼狼,可朱翠和她男人愣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家老二没说什么?”
朱翠之所以这么做,她男人没在背后支持她林晚青是不信的。
毕竟,根据林晚青之前对朱翠的了解,她绝对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心心念念盼望已久的儿子就这样没了,他看他大姐一家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
“钱金华那老婆子哭天抢地的,可她家老二呢,却硬是站在他媳妇那一边,一步都不肯退让。”
林晚青望着茶杯中沉沉浮浮的菊花,思绪万千。
朱翠这个人,平日里总是唯唯诺诺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可如今竟然能如此果断地抓住这个机会,绝地反击,这实在是让林晚青感到十分惊讶。
她不禁对朱翠的这份隐忍和魄力暗自心惊。
然而,林晚青心里也很清楚,朱翠能够做到这一点,恐怕她的丈夫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依我看,这朱翠和她男人可都不简单。”
林晚青缓缓开口,将茶缸放在桌上。
“他们夫妻俩怕是早就盘算着分家,只是缺个由头。孩子没了固然痛心,但也成了他们一家脱离苦海的跳板。”
赵大娘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和善的林晚青能说出这番话。
“晚青啊,你不说之前,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呢。”
赵大娘喃喃自语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啊。”
钱金花这个人,在他们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恶婆婆。
以前朱翠和她男人都碍于孝道,觉得做晚辈的应该忍让,所以即使心里对她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默默忍受。
然而,这次发生的事情却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契机,让他们有机会摆脱钱金花的束缚。
三天后,当林晚青得知朱翠夫妻俩带着三个女儿从大杂院搬走的消息时,她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当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绝境时,就会激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一个月过去了,林晚青再次见到朱翠时,发现她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爱说话,但她的眼中却渐渐有了一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