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青叹了口气,在女儿身边坐下:“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想念叨。”
“你说时间过得多快,你大哥都大学毕业了,你和珩珩也上大二了。”
“对了,你二哥那边有信来吗?”
提到双胞胎哥哥,顾景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上周寄了封信回来,说封闭式训练特别严,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晚上还得练到半夜。”
“他让咱们别惦记,说年底争取评上优秀学员。”
“这孩子,就是太要强。”
林晚青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你奶奶前两天还跟我说,早知道让他去读普通大学了,在军校遭这份罪。”
“奶奶就是心疼二哥。”
顾景瑶靠在母亲肩上,说道:“那是二哥自己愿意去的,他说想当解放军,保家卫国。”
正说着,顾明泽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进了胡同。
车把上挂着两个网兜,一个装着几斤西红柿,另一个是给家里人买的糕点。
他把自行车支在院门口,擦了擦汗:“今天厂里提前下班,看见有人挑着新鲜的西红柿卖,就买了点。”
顾母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接过网兜,心疼道:“快进屋凉快凉快,晚饭很快就好了。”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
顾父喝了一点白酒,脸颊微红,看着满桌的孩子,忍不住感慨:“想当年我和你们娘刚来京市的时候,小晖才这么点儿大。”
他用手比划着,继续说道:“现在倒好,一个个都长这么高了。就连最小的两个,都这么大了。”
坐在桌边的顾景睿和林景轩正埋头扒拉面条,听见爷爷提到自己,都抬起头来。
顾景睿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不清地说:“爷爷,我们下学期就要上四年级了!”
林景轩也跟着点头:“对对,老师说我们是大孩子了。”
林晚青看着这对龙凤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记得刚生他们的时候,还是两个皱巴巴的小不点,抱在怀里都怕碰坏了。
这一晃,两个孩子都九岁了。
或许是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的缘故,这两个小家伙被家里人宠着,性格上比较跳脱一些。
但总的来说,还是乖巧听话的。
尤其是顾明泽和林晚青的话,两人都听得进去,也会照做。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晚青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有过多地去管教。
饭后,顾明泽带着两个小儿子去洗漱,林晚青坐在灯下给小儿子缝书包带。
顾明泽凑过来,看着妻子手里的针线:“想什么呢?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老了。”
林晚青把线头咬断,举起书包看了看。
“你看小晖,现在跟着舅舅学做事,说话办事都有模有样了。”
“珩珩在军校磨练得越来越稳重,瑶瑶心思细腻,以后肯定错不了。”
“安安的书画作品都得过不少奖了。就连两个小的,都变得懂事多了。”
顾明泽笑了笑,说道::“孩子们长大是好事。咱们辛苦这么多年,不就是盼着他们有出息吗?”
“我知道是好事。”
林晚青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顾明泽说道:“就是觉得太快了。好像昨天还在为他们上学的事操心,今天就一个个都长大了。”
“对了,你说小晖跟着舅舅,将来真能在政界闯出一片天地吗?”
“舅舅早些年在那么复杂的环境里都能游刃有余,这些年又在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门路广,人脉也多。”
“如今,他倾尽资源培养小晖,定是会帮小晖考虑周全的。”
说到这里,顾明泽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小晖这孩子聪明沉稳,又肯学。”
“有舅舅帮衬着,肯定比咱们自己摸索强。”
“再说了,这是孩子自己选的路,咱们做父母的,支持就好。”
林晚青点点头,又拿起针线:“你说得也对。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造化,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做人,就比什么都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桌面上的针线笸箩上。
院子里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像是在为这平凡的夏夜伴奏。
林晚青看着手里的书包,想着家里的一个个孩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日子就像这夏夜的月光,看似平淡,却藏着说不尽的温暖和希望。
七月的京市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柏油路面被晒得软塌塌的,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脚印。
傍晚时分,知了还在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
林晚青刚从厂里回家,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黏得发丝都贴在了脸颊上。
“妈,我回来了。”
女儿顾景瑶背着帆布书包冲进院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冰糕。
“闻爷爷家的井水真凉快,安安说他今晚还住那儿。”
林晚青接过女儿递来的布袋,指尖触到布料上的潮气,想必是思语一路跑回来沾的汗。
她往搪瓷缸里舀了两勺酸梅汤递过去:“慢点喝,别呛着,估摸着晚饭快好了。”
厨房的窗棂敞开着,飘来葱花炝锅的香味。
顾母正坐在灶台前添柴,刘英系着灰布围裙在案台前切黄瓜,见林晚青进来便直起身:“晚青回来啦?今天外面是不是比昨天还热?”
“可不是嘛,马路上都能煎鸡蛋了。”
林晚青挽起袖子帮忙择菜。
顾母看着儿媳妇问道:“安安在闻大师那儿可住得惯?要不要让明泽明天过去看看?”
“嗨,那孩子打小就跟闻老头投缘。”
顾父坐在小板凳上摘豆角,手里的活计没停。
“上次去送砚台,我瞅着他在院里的葡萄架下练字呢,比在家里还自在。”
这样的场景早已成了常态。
自打当年林景安被书画界泰斗闻大师看中成功拜师,每个寒暑假总要在师父家住上大半。
起初林晚青还惦记着孩子年纪小,怕他在外面受委屈。
后来见闻大师夫妇把林景安疼得跟亲孙子似的,连练字用的宣纸都挑最好的,也就彻底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