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用替他操心,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顾景晖接过话茬:“爷爷,您就放心吧,景珩心里有数,在军校肯定不会给家里丢脸的。”
“我前几天跟同学聊天,他们还说,现在能去军校的,都是好样的,毕业后在部队的前程都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部队里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了。”
几人正说着话,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刘英赶紧站起来:“排骨该好了,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出来。
客厅里,顾明泽和顾景晖在聊机械厂的事。
顾父在看报纸,顾母在收拾桌子,饭菜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暖融融的,让人心里格外踏实。
一月份在一家人的期待中就这样过去。
京市的风裹着腊月的寒气,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但顾明泽家的四合院却暖烘烘的,玻璃窗上凝着一层薄霜,里头传出的笑声能把霜气都烘化。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京市的小年。
这个时间点,大儿子顾景晖和女儿顾景瑶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
一直在闻大师家学书画的三儿子林景安也被顾明泽接回了家。
还在上小学的十一岁双胞胎顾景睿和林景轩自然也已经考试完放假在家。
一家人除了还在军校的老二顾景珩,倒是都聚齐了。
顾明泽是早上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
他翻了个身,身旁的林晚青已经没了踪影,只留着被窝里一点余温。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刚套上棉袄,就听见顾父在院里喊:“景晖!把梯子搬过来,房梁上的灰得好好扫一扫!”
大儿子顾景晖今年二十岁,个头已经比他还高了,正应着声搬木梯。
三儿子林景安昨日刚从闻大师家回来,手里攥着块抹布,踮着脚想擦门框上的年画,却够不着。
顾明泽趿着棉鞋走出去,给林景安搬了个凳子,嘴里还说着:“爹,你别总站在风口上指挥,当心着凉。”
顾父摆摆手,手里还拿着根绑了布条的竹竿,正够着屋檐下的灯笼。
“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今儿小年,得把家里扫得干干净净,灶王爷才愿意说好话。”他转头看向顾明泽:“你去把杂物房的柜子挪开,底下准积了灰。”
“睿睿、轩轩!别在院里追着跑,过来擦桌子!”
十一岁的双胞胎顾景睿和林景轩正追着一只麻雀跑。
听见爷爷喊,顾景睿吐了吐舌头,乖乖跑回屋里拿抹布。
顾明泽进了杂物房,这屋平时放杂物,柜子底下确实积了层薄灰。
等他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院里的动静越来越大。
顾景晖踩着梯子擦房梁,时不时跟下面递抹布的顾明泽搭话:“爸,我听说你们厂年后要进新设备?”
“嗯,还在调试。”
顾明泽接过抹布,在盆里涮了涮。
“到时候可能要忙一阵。”
“那年后我想去你们厂看看,学点东西。”
顾景晖说。
他今年就要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了,姥爷让他多去实践,拓宽一下眼界和知识面。
以后他是要走从政这条道路了。
光靠课本上学的知识,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年,他一直跟在姥爷身边,看着他如何处理工作上的事宜,如何维护人际关系,如何上下协调沟通等,已经学了不少东西。
但他总觉得这些还不够。
顾明泽刚要说话,就听见东厢房传来林晚青的声音:“景晖,下来喝口水再干!妈煮了红枣茶。”
顾景晖应了声,从梯子上慢慢下来。
顾明泽走进客厅,屋里飘着甜香。
林晚青正和顾母、刘英围着桌子忙活。
桌上摆着面粉、芝麻、麦芽糖,还有一堆干鲜果品——核桃、红枣、桂圆、葡萄干等等,将大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林晚青穿着件枣红色的棉袄,头发用发夹别在脑后,看见顾明泽进来,笑着递过一杯枣茶:“刚煮好的,趁热喝。”
顾明泽接过茶,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肚子里。他看着桌上的东西,问:“这是要做糖瓜和杂拌儿?”
“可不是嘛。”
顾母手里正揉着麦芽糖,脸上带着笑,“今儿祭灶得用糖瓜,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多说好话。”
“这杂拌儿是给孩子们当零食的,你小时候不也爱吃这个?”
刘英在一旁筛面粉,插话道:“婶子昨天就去市场买齐了料,说要给孩子们做最好吃的杂拌儿。”
刘英在顾家做了好些年,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说话也格外亲近。
顾景瑶今年十八,正坐在桌边剥核桃,听见这话,抬头对林晚青说:“妈,我跟您学做糖瓜吧,去年做的,睿睿和轩轩都抢着吃。”
“好啊。”
林晚青笑着点头,拿起一块软化的麦芽糖。
“先把这个揉软,再裹上芝麻,要揉匀了,不然咬着会硌牙。”
顾明泽靠在门框上看着,心里暖暖的。
媳妇这些年也不容易,改革开放后,她开了家服装厂,又开了卤味店、服装店、零食饮料店。
一家家连锁做起来,忙得脚不沾地,却从没落下家里的事。
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学习情况,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公婆的喜好,也摸得明明白白。
“明泽,你去把灶台上的旧灶神像取下来,一会儿祭灶的时候要烧。”
顾母忽然说。
顾明泽应了声,走到厨房。
灶台上方贴着一张旧灶神像,纸边都有些卷了。
他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叠好放在一边。
灶台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几根香,是顾母早上点的。
等他回到客厅,林晚青和顾景瑶已经揉好了几块糖瓜,黄澄澄的,裹着芝麻,看着就甜。
顾母正把干鲜果品分门别类地装在盘子里,刘英则在擀饺子皮。
“景安呢?”林晚青忽然问。
“在房间里擦柜子呢。”顾明泽说。
话音刚落,就看见林景安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柜子和床我都擦干净了。”